秦苏墨坐在最重要的席位上,因为会议室太大,距离她很远,连模样都有些看不清了。
几十个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温故身上。
这个冒然进来的女生到底是谁?
温故将网上的消息翻出来,计算机联赛冠军的照片那样清晰,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样清晰。
“你能不能,别雇佣她?”
窸窸窣窣地,传来人们低低议论的声音。
秦苏墨的神色却同刚才一样淡漠,他翻过一页文件,“有什么事情私下再说,没看出来我在忙吗?”
温故缺没有离开,又重复了一遍,“联赛的亚军也很优秀,不是非要录用冠军不可,总之,我不想她进你的公司。”
高层们略有些奇怪,这个小姑娘似乎很执着一些细微的事。没错,全国高校计算机联赛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谁管冠军是谁呢?完全不值得拿到会议室里来说,这都是人力资源部的工作。
**oss面无表情,态度冷淡,不给她面子,但显然,万一她真有什么“冤情要上诉”呢?
当官的总归要体恤民情,于是有些人态度温和地开了口,“呃,小姐,我知道你说的比赛,也知道那个冠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想让她进我们的公司?”
秦苏墨终于抬头,示意那人闭嘴,“谁让你多管闲事?继续开会。”
温故忍耐许久,终于爆发,那句话委实惊天动地,以至于到现在,高层门始终忘不了那一幕。
一个女生,忽然带着哭腔,哽咽着,委屈着,大声地说了出来,“她以前,撕过我的作业本!”
所有人都僵住了,包括秦苏墨。
连面面相觑的功夫都忘了,只震惊地盯着温故看,那女生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地板反光,折射出来的闪烁,尽是她那些金豆子了。
那句话怎么样都无法消化——她以前撕过我的作业本。
请问她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连钢笔都要被惊得掉到地上。
可秦少接下来的举动更令人瞠目结舌,他抿了抿嘴,居然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我现在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众人又是错愕,僵直着坐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场面一瞬间变得非常诡异。
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这个女生的事吗?”
秦少却瞪了他一眼,“滚。”
啧啧,这下再没谁敢不怕死地招惹,赶紧收拾东西,溜之大吉。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冷清空荡。
后来他们才知道,能让秦先生如此反常的,也就是一个叫温故的女生了。
“撕过你的作业本?”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
温故擦了擦眼泪,“我没骗你,我就是不想让她进你的公司,我讨厌她,因为她以前欺负过我。”
就是这个,所谓的联赛冠军,曾经主张大家翻她的桌肚,找到那本她辛辛苦苦整理了好久的题目册。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呀。”
“你好歹买本像样点的本子,寒酸成这样。”
“这上面的题目哪里来的?你借了谁的辅导书?真是不要脸皮。”
她咄咄逼人,气势凌厉,最后大家齐声喊着,让温故自己把册子撕掉。wavv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控制不住浑身发抖,也不管自己这个举动有多吗任性,多么公报私仇。
温故抽抽噎噎地对秦苏墨说,“如果你录用她,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真的。”
他忽然觉得很想笑,“你多大了?”
小学生才会说这样的话,要不然就是智商低下,再说了,她说不理就不理?威胁得了谁呢?
温故只顾着自己擦眼泪。
秦苏墨靠着会议桌,捂住胸口,故意气她,“啊,你不理我,还真是好令人害怕呢。”
说完,他又恢复了寻常沉沉的语气,翻了翻文件,“公司吸纳更多人才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多利益,像她这样的低廉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实际上不过就是又招了一个实习生。
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腔热血和包袱的傻白甜来替前辈们打杂,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秦氏集团资本吸血,又是最顶级的商业平台呢?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还悬挂在睫毛上,听了这句话,更加难过。
原来他和他们都一样,欺负她的人不管认不认识,有没有关系,都是一伙儿的。
温故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当天晚上,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一走了之。
以前也不是没有逃过,但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那个时候是因为她害怕这个毁掉她一切的男人,她害怕他的夜夜索取,害怕在她身上留下痛彻心扉的烙印。可现在却觉得难过,因为他不帮她了。
他送的都不要了,省得看见也烦心。
钱还是带一点吧,不然连今晚睡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温故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保镖们拦下来了。
“温小姐这是要去哪?”
她咬咬唇,瞬间又红了眼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再看见秦苏墨了,让他去雇佣他的人才吧。
她从前也跑过,后来都被抓了回来,只是这次这么正大光明的,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拿捏不准注意,都不知道该不该拦下了。
幸亏秦苏墨这个时候出现,“先生,温小姐这是——”
他微微示意了一下,“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温故紧紧攥着行李箱,不去看他。
知道她是生他气呢,秦苏墨嘴角却不知不觉衔着淡淡的笑意,总之,她要逃的目的不一样,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一样。
他俯身,“真不理我了?”
温故见他居然还在笑着,马上拎着东西打算走了,秦苏墨却将行李箱按了下去。
她心里酸酸的,眼睛鼻子也跟着酸酸的,眼泪豆大一颗,“吧嗒”就掉到他的手背上。
又得替她擦眼泪了。
秦苏墨叹了口气,“好了,别闹。”
“公司没有雇佣她,我不会让他们雇佣的,放心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许再哭了。”
秦苏墨这样的人,从来都无法理解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自尊心全被击毁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