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翘在片场临时搭的休息棚坐了十五分钟,才看见他的身影。
顾然将热可可,卡布奇诺,珍珠奶茶,以及热水云云的全都摆出来。
“一次性都买齐了,过会儿你别再说要喝啥啥啥,就这些,别的没了。”
他放完东西,大咧咧往座位上一靠,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多事的女生了。
顾然亲眼见过温故是怎么喝东西的。
太可怕了。
一会儿要奶霜不加珍珠多放椰果和布丁还得五分糖,一会儿要芋圆红豆冰淇淋盖着红茶不要绿茶。
他光是听描述都觉得头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麻烦了。”
她愣了一下,虽然是问他,但还是非常理所应当的样子,“很麻烦吗?老大,可这个是很基本的饮料配置啊,好多女生都是这样喝的。”
顾然不知道这个女生的范围,是不是也包括许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全买了。
免得麻烦。
许翘却还是只拿起卡布奇诺,“别的你喝吧,我说了就要这个。”
她抿了几口,然后问他,“你该不会还是要出去看剧本吧。”
“不然呢?”
许翘皱眉,连语气都抬高了许多,“我说了,就让你在里面看啊!我有什么让你不自在的?”
顾然将剧本一放,却笑了出来,唇角似有若无地微微上扬,与那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倒是极为相配,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又坏又聪明的感觉。
“我说你这人也太没劲了吧,从前跟你套近乎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现在倒是要我和你单独共处一室,到底是你不自在,还是我不自在啊。”
本就是随意的一句话,但说得许翘的脸微微红了红,因为皮肤白,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剔透。
这红看得顾然也愣住了,她脸红什么?
“为了我的ep。”
良久,听见她还算冷静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行呗,为了她的ep。
顾然也不纠结了,屋里头还有暖气,出去也是遭罪,许翘都不怕尴尬,他一个 大男人怕什么。
于是大咧咧地开始看剧本,怕女生无聊,还算好心地提醒几句,“你就玩会儿手机吧,要不然就去片场转转。”
“片场转转?”wavv
“嗯,附近还是有挺多好玩的,吃的也多,饿了渴了不担心。”
“我路痴,你带我去。”
顾然将剧本翻过一页,许翘能不能不这样,说话像个机器人似的。
分明长得挺活泼可爱的,在屏幕前也走的是元气少女路线。
真是看不出,私底下是这样的个性。
“行,等我把这场戏看了。”
顾然答应地挺爽快,大半都是敷衍。
棚子里沉默了许久,他看剧本很认真,一支圆珠笔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坐姿依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到戏份的重点,还微微蹙起眉毛,好像在揣摩人物的个性。
因为化妆了的关系,剑眉明目,一张脸英气又周正。
“顾然,拍戏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翘很平缓地开了口。
他想都没想,只吐出一个字,“累。”
但是,感觉很奇妙。
拍戏的时候,好像真的有个人物附在自己身上。
“你呢,唱歌不累吗?”
“不累,因为我喜欢。”
许翘挺起腰板,讲这句话说得严肃又正经,完全不容反驳的样子。
顾然笑了笑,这次却没有那么锋利,笑容反而柔和又温暖。
“我拍戏是为了赚养老钱,怕我到时候孤苦一身,连个棺材都买不起。”
许翘不知道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顾然总是这样爱跑火车。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进这个圈子纯属意外,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当混混。”
这句应该是真话。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看着就很有混混潜质,不如下一部戏考虑警匪片,当里面的黄毛反派。”
“神经病,谁和你说反派一定是黄毛,黄毛就一定是反派?”
“演汉武帝。”许翘却是不屑地讥笑一声,“总觉得你在糟蹋历史人物,跨时代碰瓷。”
顾然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她这样说话正常多了,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没一开始那么尴尬。
“运气好,没办法。”
许翘不动声色地撇撇嘴,“挺会在脸上贴金的。”
“你下一张ep打算写什么?”
顾然转着笔,漫不经心地问她。
许翘整个人就像被点亮了一样,“关于梦,是个人都会做梦,真真假假分不清,我就是喜欢这种虚幻缥缈的感觉。”
“哦哦哦。”顾然听不懂歌手的思想境地,随意点头附和,“很有少女心。”
“我本来就是少女。”
沈非瑜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她本是提醒顾然下一场换成临时b组,哪知道推门就看见一副说说笑笑的场景。
心里倒是更加不爽了,连语气都变得不太好,潦草粗狂地对着顾然说,“喂,下场换成b组,你可以准备了。”
顾然“切”了一句,她吃炸药了?
许翘盯着沈非瑜看,沈非瑜也盯着许翘看,到底还是沈非瑜耐不住,先问出口,“这位是——”
顾然刚想说是同事,他觉得她和许翘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那个女生却站起来,很认真地告诉她,“我是顾然女朋友。”
顾然。
女朋友。
???
沈非瑜的脸色顿时可以用千变万化四个字来形容,极力矜着情绪,然后点头微笑,“这样?你好。”
顾然倒是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态发展成了什么样,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神经病,她瞎说的。”
沈非瑜瞪了他一眼。
“你瞪我干嘛?”
这下也不抖腿了。
他以为,许翘这样的话,一般人是不会信的。
完全不像他女朋友好不好?
沈非瑜那神情他说不出来要怎么形容,是属于她的一贯冷静,但又和寻常不太一样,“谈恋爱也别耽误拍戏,一堆人等着你呢。”
然后将门阖上,走得无声无息。
很奇怪。
说生气又不像生气,沈非瑜要是生气起来,应该是很用力地关门,故意气给他看。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