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在她身边叹了口气,“温故,我也想对你说这句话。”
语气很无奈,凉凉的,就好像在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说话。
恍惚间记起,他似乎总爱用这样的调调同温故说话。
“为什么总是低着头?”
“站过去一点,我怕篮球砸到你,这里危险。”
以及后来的——
“你很讨厌我?”
“你。。谢谢。”温故的视线渐渐清晰,真的是纪淮。wavv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又极为不确定,“你不是和苏知新走了吗?”
“嗯,我喝酒了,没办法开车,只能打电话让苏家的司机来接她。”
这样呐。
温故不由得觉得有些冷,夜间的风愈发凉飕飕的,大概是秋天快过去,冬天要来了。
也大概是因为纪淮的出现,让她觉得气温骤降。
“顾然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车水马龙的街头有些喧闹,璀璨荧荧的霓虹灯此起彼伏地闪烁着,勾勒出繁华夜景。
“我还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繁华街头的一对男女,隔着好几尺远。
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免不了好奇地回过头,这样讲话,真的能够听得见?
纪淮想靠近,但他知道,越是靠近,那个女孩便越是会往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
许久,他蹙了蹙自己的眉,温故看上去,脸色白得异常,过个马路都有生命危险,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家。
“需不需要我送你?”
温故摇了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这次我不打算听你的,温故,如果说,我偏要送你回去呢?”
他绷紧了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这样的纪淮,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和以往的和煦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根本无法招架。
很奇怪,自己的女朋友不送,反而坚持要送自己。
温故反问他,“可是,你不是喝了酒,不能开车?”
“走路也行,坐公交也行,或者,你需要出租车?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让你安全到家。温故,你这幅样子让人很不放心。刚才过马路也不看周围,差点被车撞,我不想你有什么意外。”
“喂,难道你会任由自己的朋友在马路中央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偏偏她还是一副没了魂的样子。”
纪淮知道,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强硬。
哪有这样送女孩子回家的呢?
于是,他只能缓慢地走过去,“别难过了好吗?”
一步一步,温故似乎没有抗拒。
华灯的光线带着几分氤氲,事实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轻轻的,却很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纪淮抱着她。
手还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发,“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会难过,但,至少这样安慰你一下,伤心的程度会减少一些吧?”
他在安慰她吗?
大概也看出来,她在饭桌上,到底有多心事重重。
温故的挣脱并不带着过多的抵触,她只是慢慢地推开,涩涩地开了口,“谢谢。”
“别在意苏知新的话,她醉了。”
“我知道的。”
是实话,所以和有没有醉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温故有点想哭,但又很快抑制住了这个念头。
其实她真的没什么好哭的,钱包里的黑卡,十万块钱的手表,这些原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东西,却因为秦少,连同“温小姐”三个字的分量都显得格外重了些。
秦苏墨,秦苏墨。
她看着纪淮,心里却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手又不知不觉地出汗,小拇指拧在一起。
“想哭吗?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温故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子,我也会对你很好,你就是那种人。”纪淮顿了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
她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每个男人都一样,只是秦少的身份太不普通,换做是我,我也会的。”
“所以,你真的不必因为知新的话难过。”
温故明白了。
他可能以为,自己不过是在意那句,“靠男人不能靠一辈子。”
可她其实不配拥有那么多。
苏知新知道真相,纪淮却不知道,在他的认知里,无非就是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将极度宠溺都留给一个女生罢了。
温故吸了吸鼻子,“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坏。”
“如果伤害过一个人,但又享受着那个人带来的馈赠,被人讨厌,是不是应该的呢?我没有怪苏知新,我只是,有点责怪我自己。”
终于,肯开口,一点一点地讲了出来。
“你一点也不坏,你很好,不用自责。”
风还是凉飕飕的,吹得她的脊背愈发冰冷单薄。
“要不要,陪你走一段,我送你回去?”
总算没有拒绝。
纪淮顺势又牵着她的手,以过马路为由,免得她出事。
温故并不喜欢这样,一瞬间,挣扎开来,好像除了秦苏墨,没有哪个男生对他这样亲密过。
她,不习惯。
所以纪淮叹了口气,又换了种方式——牵着她的袖口。
温故只能跟在他身后。
依旧是车水马龙的喧哗,她低着头,眼神带着几分落寞。
刹车声突如其来,无疑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显得有为刺耳,挡住了去路,直截了当。
这次不是酒红色的保时捷,而是一辆法拉利跑车,耀眼,鲜明。
乌沉沉的车窗降下,声音薄凉,却很熟悉。
“所谓的给朋友过生日,就是和从前暗恋的人拉拉扯扯,温故,我是不是应该再提醒你一下,骗我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她僵住了。
秦苏墨。
他从车上下来,重重合上了门,喧闹繁华的街头,陷入了极度危险的氛围。
风衣除了黑和灰,再无别的颜色,笼罩着浓烈的低沉,那张脸比任何光彩照人的东西都要来得耀眼,用不着任何身份和地位的衬托,已然足够出彩。
可偏偏,他任何方面都驻足顶峰。
纪淮认得这个男人,秦氏金融帝国的掌权人,而他到底不过是个大学未毕业的学生。
不自觉地开始慌乱起来,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应该慌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