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墨卧室的玄关设计巧妙,她好几次没有注意,闷头便撞在栏杆上,可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栏杆消失不见了。
她却不知道,这全都是秦苏墨自己慢慢摸索出来的,对待女生,他从来没有经验。
倒是出了一个小问题。
养成习惯之后,偶尔,他也会对沈寂脱口而出那么几句,“衣服穿好,小心着凉。”、“少喝冰水,肚子会疼。”、“记得带伞,过会下雨。”
沈寂往往便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他妈有毛病吧?滚,磨磨唧唧罗里吧嗦像个女的,麻雀嘴儿长舌妇!”
老婆婆就是这样的呐。
温故迎上男人的眼神,摇了摇头,“你听错了,嘿嘿。”wavv
目光落在那完美的腹肌线条上,“诶,快把衣服穿好呀。”
秦苏墨却意味明显地笑了笑,“穿上做什么?过会还是要脱的。”
西装革履的样子,本就光芒万丈,也不知道x市多少女人,日思夜想着秦少年轻的躯体。
温故简直就是在解释一句,什么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从未接触过男人,一接触便是最好的。
“温故。”
秦苏墨的气息就在身畔,沐浴之后带着淡淡的水汽,还有清爽的芬芳,这个时候喊她的名字,总让人一阵恍惚,晕眩魅惑,仿佛沉迷在氤氲的雾气里,格外性感。
“我没有生气。”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唇落下,缓缓轻啄,“你也没有让我不开心。”
是因为在医院的那天晚上,她哭着和他说得那些话吗?
原来他有听进去。
“别乱吃药,嗯?”
气息温热,一阵一阵,撩拨在耳垂。
温故勾上他的脖子,只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微微点了点头。
他会保护好她的,即便真的有了他的孩子,那又怎么样?秦苏墨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是温长如的女儿,可他已然不知为她破例几次。
那天晚上,温故又做了好长一个梦。
她没有爸爸,从小辗转于各个地方,居无定所。
母亲每次安顿好她以后,只留下微薄一点钱,然后便会消失好长一段时间。
五毛,一块,每一笔,都要好好算着。
她尚且年幼,不知道节俭是什么意思,她以为,她生下来便该这样活着,少了那么半分五角,包子铺的老板便不会卖给她东西,饥饿的感觉,很早就有了体会。
再大了些,温长如留下的钱也多了些,偶尔,她会回来看看温故,替她办上学的证明,带她去逛街买衣服,一件二十的t恤,在地摊上散开,成本低廉。
温长如取下墨镜,“这些应该够你穿了吧?小孩子用不着多金贵的。”
温故却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二十块,对她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旁人见状,忍不住心痛道,“她亲妈是在作孽,自己光鲜亮丽,却把女儿糟践得不像个样子。”
起先,温故还不懂,温长如告诉她,要懂事,要听话,等妈妈赚了钱,就会带她回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的家。
她便一直很听话。
街坊邻居都知道,在那个肮脏泥泞的棚户区,有个长相白净清秀的女生,没有爹,还有个不负责任的妈。
没有任何人保护,附近的混混也经常跟着一起捉弄她。
他们会在大雨天掀开屋子的棚顶,温故惊叫着拿盆接雨水,全身都湿透;他们也会在夜间用力撞她的门,笑嘻嘻地说一些下流的话,她躲在墙角,害怕得发抖,一根小棍子,早就握出了涔涔汗水。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样的日子。
初中交学费的时候,便是温故最困窘的时候,她总是成为最后那个人,一方手帕裹着皱巴巴的钱,走上讲台,老师面色为难地收下,“温故,下次不要交这样的旧纸币。”
全班哄笑。
自从那起,她说话便愈发微弱温吞,愈发习惯被人欺负。
她过得不好,她知道。
可温故从未抱怨过这个世界,更没有记恨过她的母亲。
后来,秦苏墨将她从小县城带走,以一种难以启齿的方式。
温故第一次踏进所谓的米其林餐厅,茫然不知所措,秦苏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窘迫,什么话都未多说,只将盘中的牛排一块块切好,再换到她桌前。
他经常这样不着痕迹地对她好,温故亦知道。
秦苏墨二十九岁的生日宴,各界名流都欣然捧场,盛况堪比峰会开幕,温故到现在还记得。那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在男人身后,到底是多么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
陌生的人太多,温故只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局促,不安,害怕,任何情绪,都让她没有勇气踏出半步。
霍云杉却向她风姿绰约地走过来,温故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那张精致美艳,又带着张扬气场的脸,从此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再不能轻易改变。
她是不认识她的,但霍云杉早就知道温故的存在,“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身体看上去好多了,可你的表情却看着难过极了。”
女人笑着问。
“他对你还是不好吗?”
霍云杉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远处的男人。
他正游刃有余地与议员周旋,面带笑意,勾魂魅惑。如谜潭一般深邃神秘,拥有着让人无法自拔的魔力。
温故是害怕他的,女人大概是他的朋友,她便也一并跟着害怕起来。
起身,落荒而逃之际,却不小心打翻了酒塔,高脚杯传来“哗啦”几声,五彩缤纷的液体染湿了宴会厅的地毯,一并染湿了温故的衣发
小提琴声因为这个动静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皆落在女生身上。
温故摔倒在地,脑子里除了一片空白,再没剩下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她想消失。
气氛沉默片刻,只听见主人略带不耐烦的一句,“把她带上去。”
她抬头,对上一双微蹙的双眼,眸子如泼墨般漆黑,令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自己毁掉了他的生日宴。
温故的双腿发抖,几乎是被两个侍者扶到了二楼。
她在休息室里惴惴不安了许久,手心都快要被磨破皮,他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那她该怎么办.
门被推开之际,温故差点都快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