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瑜,十八线再乘以三倍的女明星,十五岁就出来打拼,到了二十五也没什么名气。早年拍些非常不入流的写真,今年不知道用了什么门道,才签了个正经演艺公司。于是从拍非常不入流的写真,再到拍有点不入流的写真,待遇稍微好了那么一星半点。
温故见到沈非瑜的时候,她正因为昨夜应酬,喝了个烂醉,在办公室吐得昏天黑地。推开门,酒气熏天,宋茹惠想都没有多想,立即重新投奔方乔妮的怀抱,那架势,那声谄媚的“乔妮姐~~~~~”,就差在脑门上写四个字——“誓死不离。”
沈非瑜的经纪人,人人都称一句linda姐,同时带好几个明星,全面开花,资源都不错,正处于上升期,她自然都看不上这个艳星。
“你赶紧,叫辆车把她给我送回去。”
linda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然后便踩着高跟鞋,像根圆规似的离开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
温故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今天回去再和秦苏墨好好谈谈,用身体谈谈也不介意。她现在觉得方乔妮很好,很不错。
与眼前头发凌乱,双眼猩红,对着墙上当红小鲜肉的海报大喊一声,“这个人我睡过,活儿他妈的贼不好。”的沈非瑜比起来,方乔妮简直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温故宁愿每天被她花式辱骂,也不愿意此时此刻扛着醉醺醺的沈非瑜,在大马路丫子上招呼出租车。
“小姐,你去哪里?”
于是温故抖了抖肩膀上的人,“你去哪里?”
“.滨海小区”
“噢,那有些远了,这个时间段公路很堵车的,从小路走行不行?”
于是温故又抖了抖肩膀上的人,“诶,问你呢,行不行。”
“**的,老子虽然醉了,脑子还清醒,你是不是就想绕远路骗车费?”沈非瑜忽然像诈尸一样地将脑袋弹了起来,嘴如机关枪扫射。
这话是指着温故骂的,她觉得自己这枪躺得很无辜。
“她说你就是想绕远路骗车费。”
“我呸,小姑娘我耳朵没聋,用你提醒个毛线。爱坐不坐,不坐麻溜带着这酒鬼滚,别挡在路边耽误我生意。什么人呐.我好心好意的”
这话依然是对着温故骂的。
“你行不行啊”沈非瑜半眯着眼睛,看这女生额头冒汗,可见扛着自己半个身体有多麻烦。
温故咬着牙,“..您觉得呢。”
“那你放我下来呗。”
这话说得轻巧,温故怀疑她连路都走不稳,“算了。”
“别逞能了,我自己还行,你?卵用都没有。”
温故脾气很好,听到这话也不乐意了,好歹刚才她从公司扛了她一路哎!
于是她也不做好人,顺势放手,身上卸下个担子,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非瑜站在路上,稳稳当当,看样子,好像还真的可以。
“路中央危险…我们先…”
温故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听见“噗通”一声,眼前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马路牙子上打了个滚,顺便还对着温故说了句,“去给我拿床被子来,阿里嘎多。”
……
温故被彻底吓傻。
错觉都是错觉。
沈非瑜可以个毛线!
温故咬咬牙,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公司门口出一起血淋淋的交通事故,免得华夏影视的风水变得不吉利。心中的慈悲感作祟,硬是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不爽的谩骂,“神经病呐?你丫录快手呢?”
温故欲哭无泪,只能讪讪地道歉。
半小时后,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警戒地看了沈非瑜一眼,“不会吐我车上吧?”
温故当然不能保证,嘴上却瞎扯了一句,“她酒品很好的,您放心。”
司机迟疑了一会儿,答应得极为勉强。
然后沈非瑜就在车上表演了什么叫做一吐为快。wavv
温故黑着脸,司机也黑着脸。
他伸出手,“我坐垫都是…”
“您别说了。”她很自觉地掏出钱包,“我赔。”
沈非瑜倚在座位上,嘻嘻嘻开始笑了起来。
滨海小区在郊区,沈非瑜摸爬滚打十年,倒也攒下微薄的买房钱,x市寸土寸金,她能拥有一百平米出头的公寓已然算得上很不错。
电梯直到二十五楼,温故一路又扶又扛,早就汗涔涔,这时头顶上幽幽传来一句,“2501,别敲错门。2502是个变态死肥宅,天天偷窥我。”
温故才没空听沈非瑜胡说八道,咬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钥匙。”
于是她听见披头散发的沈非瑜“哗啦”一声,从腰间丢出一大把,动作干净利落。
防盗门钥匙、房间钥匙、车钥匙甚至是抽屉和日记本零钱罐钥匙,都齐刷刷地栓在一起。
温故扯了扯嘴角,这到底是当明星还是门卫?
“浅灰色的,别弄错了。深灰色那把的是小美专用,哦对了,你想知道小美是谁吗。”
“不想!”
沈非瑜根本没理她,自顾自说道,“是我家电瓶车呀,不过已经报废好久了,钥匙就一直留着了。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吗?”
“不想!”
“你这姑娘很暴躁哦,随便说个原因会死?”
温故一忍再忍,“….因为你很念旧,可能小美对你来说有故事,陪你度过了艰难打拼的日子什么的,你舍不得扔掉,想留着做个纪念。”
“哦,那你怕是想多了。”沈非瑜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小美是我在超市买袜子的时候抽奖送的,我本来不想要,售货员说这是一等奖,中奖概率为零点零零三八三,非得兴师动众地往我家里送,拦都拦不住。后来被我表弟开坏了,钥匙不丢是因为我他妈懒得丢。哇,这都猜错,你好蠢。”
“.”
拉开门的一瞬间,温故觉得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外卖盒子,啤酒瓶易拉罐,歪七扭八地横了一地,从茶几,到餐桌,再到沙发椅子,脏衣服随处可见。
垃圾成堆,寸步难行。
沈非瑜进了家门便推开温故,胃里一阵翻腾,横冲直撞便往卫生间去,紧接着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水,给我水。”
她吐完,胃里总算干净,人也稍微好了受了些许。
眼线和粉底早就花得不知东南西北,沈非瑜颤颤巍巍站起来,狠狠地洗了一把脸,然后又顺势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头发凌乱,整个人看着既颓废,又可怜,脏兮兮的模样,孤寂,落寞,还挺招人心疼的。
温故端来一杯水,沈非瑜只用来漱了漱。
她这才看清她的脸,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