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荣前脚刚踏进王府,后脚这麻烦事就找上来了。
早前在游舫上,在长孙无忌面前,他并没有撒谎,他能出来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李泰一时兴起,把他们这些近前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来,不是负责跑腿,就是负责看门。
把原来打杂的一些小太监全都换到了身边,不知道他是打了什么主意。若是以前,何荣一定会很好奇,也会试着打探一下。
毕竟,弟弟何辉走后,他已经算是李泰最为信任的小太监之一了,多说几句也没有什么问题,李泰也不会怪罪他。
自从知道何辉进了掖庭宫,每每面对何荣,李泰的表现就有些奇奇怪怪。
他当然知道,何荣希望他能把弟弟营救出来,可是,他也确实不能这样做。
何辉混在一帮魏王府遣出的小厮之中,目标还不算明显,说不定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而如若李泰真的去想办法把何辉弄出来,别的不说,这就等于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就是我放在东宫的眼线。
虽是有情有义了,可是,就暴露了自己,他平时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这个关键时刻,撒手不管才是符合他性格的做法。
这怨不得他,一切都是天性使然。
不过,虽然无情又无义,可李泰也不是个全无知觉,坏的坦坦荡荡的人。
每每面对何荣,他就会想起自己的背信弃义,安插眼线的卑劣行为,更加无法面对何荣期待的眼神。
所以,干脆把他遣到外院去,眼不见心也不烦了。
当然,若是条件允许,他早就把他清除出去了,可现在的形势还不允许。
他根本没有想到,承乾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也没有想到,父皇对他的态度竟然变得非常奇怪。
一时之间,他差距不出这其中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不过,总归是敏感时期。
现在把何荣这样的关键知情人物放出去,或是当真除掉他,无异于是给对方递刀。
所以,在他还没有摸清承乾和父皇的心思之前,他还不能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以免打草惊蛇。
何荣偷空出来,自然是找了人代替,这个代替他的人,就是前一段时间天天负责打酒赊账的小可怜小乙。
只因的那些听说的李泰的丑事,李世民并没有和他提起,以至于,李泰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在辅兴坊赊酒的那些破事,早就被李世民知道的一清二楚。
惨兮兮的小乙倒是逃过一劫,只能说是万幸万幸。
李泰倒也不是多么恶毒的人,尤其是对于和自己没有竞争关系的人,他都是俯视的态度,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也没有刁难他们的意思,毕竟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像他这样的龙子,又怎么会在意。
正是因为不在意,他才不会和他们计较,听说这些日子的酒钱都是赊着的,没有二话,大手一挥就给小乙批了一笔钱,让他送到张美手家,以及各家酒肆。
小乙的那点隐秘,也就只有何荣知道,何荣不是个多嘴的人,自然不会给他随便说出去。
不过,小乙自己也要晓得些事情,知恩图报是必须的。
这一点他做的不错,听说何荣今天要出门,他自告奋勇就和他换了差事,替他看门。
李泰心情不悦,已经在厢房里憋了一整天,他的内院厢房距离大门外简直是有好几里地,他也根本察觉不到看门的换了人。
有小乙打掩护,何荣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也不怕有人会发现。然而如此周全的计划,却出现了变数。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他才把小乙送走,自己站到大门处,就见远处一抹摇曳的倩影,向自己走过来。
他没有看错,虽然那倩影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从模模糊糊的眼神也可以判断出,绝对是冲着他来的。
那人,正是李泰的内御之一,荷儿娘子。
她越走越近,何荣的心就越悬越高。没办法,在李泰众多女眷之中,这位荷儿娘子,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心眼多,人又刁蛮,做出来的事情,时常让人难以捉摸,偏偏李泰还就稀罕她这副尖酸生事的样子。
总觉得,非常有意思。
于是,这样一个整天惹是生非的人,在魏王府还越发的风生水起,人人都惹不得。
看她向自己走过来,何荣暗叫大事不妙,头脑中迅速梳理,最近好像没有得罪她的地方。
甚至两人连话都没有说过了两句,因为他也已经被换到外院来了,对他们内宅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接触的机会也比原来少了许多,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位刁蛮姐姐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
“荷儿娘子。”甭管怎么着,先问好是必须的,荷儿瞥了他一眼,很是不屑。
一看她这状态,何荣更加确定,她就是来找事的,立刻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何公公这样得力的差役,被分配过来看门,实在是有些屈才啊!”荷儿端着肩膀,上下打量他,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荷儿娘子见笑了,都是为殿下做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奴都会尽心尽力。”除了认真回话,何荣的大脑也一刻都没有停止运转,他在做着一种努力,希望在荷儿挑衅之前,就猜测出这位小娘子今天究竟想做什么。
“哦?”
“是吗?”
“在哪里都会尽心尽力?”
“那是自然。”
他一脸恭敬,荷儿想找到挑事的角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思虑片刻,她又重整旗鼓:“我也是刚才听说,你被换到这外院打杂了,这才过来看看。”
“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以往你可是经常在殿下身边打转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各种摇曳生姿,腰身也轻微晃动,手里的帕子也停不到一处去。
要不是她是故意来找茬的,说不定还真是挺动人的一副画面。
不过,就算是再动人的画面,何荣现在也是无心欣赏,他似乎嗅到了一点气息,荷儿打算找茬的方向。
必定还是围绕着魏王展开,真是奇也怪哉,最近,他在魏王面前表现的十分恭谨。
没有做错什么事,也没有说错什么话,就连刁钻的魏王本人都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小娘子又是发的什么疯,打算搞事。
“现在想想,上一次我见到你,还是在殿下的卧房,那个时候,殿下宿醉未醒,你跑来报信,是不是?”
这话锋转的,着实是来者不善,怎么,她还要提那天的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