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手凭借着精确的点射,连连射杀顽抗的曹丁、盐丁;后面的自生火铳手也跟进上来,分成三排向城头轮番射击。
自生火铳手的有效射程比强弩近一些,装填也慢,但威力巨大,火器的破甲能力远超过弩机,杀伤力也比弩机强悍多了,被强弩射中,都未必能失去战斗力,可是被自生火铳击中一下,不死也废了。在这个年代,被铅弹击中的人,可是没有先进的技术可以医疗,可以把弹丸取出,铅弹留在体内,就是等着铅毒发作而死。火器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不耗费力气。弩机虽然比弓箭省力,可是一名弩手连续拉开弓弦二十次,也是累得够呛,很难再拉开弓弦了,但火器不存在这个问题。
自生火铳的装填速度本来就比鸟铳之类的火绳枪快得多,组织三段射,可以连续不断射击,几乎不存在火力间隔,而火绳枪装填慢,三段射还是有很大的间隔时间,需要五段射,甚至七断射才能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前面的一千弩手,几乎把城头的弓箭手、火铳手都给清理干净了,五百精锐厂卫上来的时候,城头已经没有叛军的远程兵抵抗了,城头那些使用狼牙拍、夜叉檑、灰瓶和火油罐等守城武器的叛军士兵,就成为自生火铳手的活靶子。
铳声连绵不绝,城头负隅顽抗的叛军一个接一个身上喷起弥漫的血雾,惨叫着倒下。
贼军在城头根本就站不住脚,辽阳新镇的辅兵趁着这个机会,推着两辆装了火药箱子的独轮车抵近城下,辅兵拿起铁钎、锄头、铁铲,在土城上挖掘,挖出两个洞,把火药箱塞进洞内,点燃了导火索立即撤退到安全范围。
大约一分钟后,土城下传来了两声巨响,两道火光从土城下迸溅而出,弥漫的浓烟腾起,一大段的土城被炸毁,形成了一道斜坡。
“杀!”周遇吉一声大吼,率领三百刀牌手和七百长枪兵,朝着被炸出来的斜坡冲了上去,很快就杀入城内。
城内的乌合之众在李家兴和李家国的家丁威迫之下,硬着头皮上来挡住辽阳军。凭借着人多的优势,这些乌合之众竟然还硬生生的把辽阳军给挡住了,令周遇吉他们一时难以前行。不过周遇吉他们这些精锐的肉搏兵倒也没有什么伤亡,迎面上来的对手不时被长枪挑翻,被苗刀砍下了头颅,被杀了不少。只是叛军人数实在太多了,前面的人挡住了后面人的视野,后面的人被李家家丁威迫往前推搡,根本就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只是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挤。到了跟前,发现前面的人不断的倒下,这些家伙转身要跑,却被后面的人堵住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砍杀上去,结果又一片片的倒在辽阳军的刀枪之下。
在一个狭小的缺口处,利用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李家兴和李家国尚能利用督战队把那些乌合之众往前推动,可是一旦五百精锐厂卫上来,情况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使用自生火铳和手榴弹的五百精锐厂卫顶了上来,从三十步之外开始开铳射击。
“轰轰轰”一排铳声响起,前面三十步外的叛军人群中腾起了弥漫的血雾,一下就倒下了一大堆。紧接着第二排自生火铳手向前,对准前面挤成一团的叛军人群扣动扳机,又是一排震耳欲聋的铳声,前面挤成一团的人群又倒下一片;接着第三排走到最前面,扣动扳机,叛军又是一大片的倒下。
自生火铳手一步步在射击中推进,前面的叛军人群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
距离只剩下二十步了,随着自生火铳手队长孔有德一声“投”的令下,五百自生火铳手纷纷从怀里摸出了木柄手榴弹,拧开保险盖,拉了弦,看到手榴弹尾部冒出了白烟,他们把手榴弹放在手中停顿了三秒,立即向叛军人群投了进去。
“什么东西?”叛军见到飞过来一个个铁疙瘩,疑惑不解。
大部分的人都下意识的扭开脑袋,躲避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铁疙瘩,也有人没来得及躲开,把砸在头上脸上,砸得头破血流。
“这是什么东西?”一名叛军士兵捡起了一枚手榴弹,看到那个铁疙瘩的尾部还冒着青烟,于是好奇的把铁疙瘩拿到自己眼前,想要看个仔细。就在此时,“轰”一声巨响,这名叛军士兵手中的手榴弹爆炸了,因为手榴弹就在他面前,把他的脑袋都炸碎了。
“轰轰轰”手榴弹接二连三的爆炸,炸开了一团团弥漫的白烟,碎片横飞,铁珠迸溅,只见叛军人群一片片的被炸倒在血泊中。
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被炸死,除了少数被弹片击中要害的叛军士兵外,大部分的人都是身上扎上了弹片,惨叫着倒下,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相比起来,那些当场被炸死的还算是幸运了,他们一下就失去了知觉,也感受不到痛苦。而那些受伤倒下的人们,弹片扎入了他们的体内和四肢内,痛苦的倒在血泊中挣扎,等待他们的,仍然还是死亡,在这个年代被火器打伤,根本就没药救的。
手榴弹的弹片虽然是铸铁,不像铅弹那样有毒,可是不规则的铸铁碎片扎入体内,伤者流血不止,最终会导致伤口发炎,在痛苦中死去。
五百精锐厂卫的自生火铳和手榴弹,使得叛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打不过啊!”
“鹰爪孙的火器太厉害了!”
“他们还有一种从天而降的雷,砸在人群中,一下就炸倒一大片!”
“快走啊!”
叛军纷纷转身就跑,这时候后面的人也无法挡住他们了,因为后面的人看到了前面的惨状,也都纷纷转身逃跑。两万多人瞬间崩溃,每个人都转头,拼命的往后逃走,结果冲撞了后面由李家家丁组成的督战队。
任凭督战队刀砍枪刺,也无法挡住两万多溃兵的脚步,很快那些督战队就被败退下来的溃兵裹挟着,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杀!”满桂一声大吼,率领五百骑兵追杀过去。
五百骑兵像是赶羊一样驱赶着近两万的败兵,把他们往另外一队叛军那边驱赶。结果两队叛军的阵型相撞,阵型变形了,拥挤在一起,自相践踏,死伤无数。骑兵把两队拥挤在一起的叛军往土城门口驱赶,把他们赶出城去,往河中驱赶。
李家兴和李家国两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十万人马居然败得那么快!这还是凭借着兵营和土城的防守,四个角上还有四座堡垒,打这样的守城战都败了,还是惨败。
漕丁、盐丁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大部分人连逃跑都懒得跑了,反正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于是他们纷纷跪在地上投降,只有少数人趁乱逃走,逃出了土城,就脱掉身上的战衣,摘掉了帽子,变成平民模样,逃进了附近的村子里躲了起来。
而李家兴和李家国却没有跑,他们两人躲在一座军堡内,企图进行最后的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