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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你竟能遇难成祥?

    消息如同狂风般,席卷京中各大衙门。

    百官听闻都察院请乞更改明律,愤然大骂违背祖制。

    当初高皇帝特意下旨,连文皇帝也不敢妄动明律上的条例。

    “只要陛下不同意,他严成锦就改不了。”

    “明律乃是高皇帝所立,是大明的开朝重典,谁敢更改就是千古罪人。”

    言官们唾口大骂,群情激动。

    内阁,值房。

    都察院请乞修正明律的消息传出后,翰苑立即有文官前来内阁禀报。

    文官匆忙走进值房:“刘公,方才在都察院,严成锦向陛下请乞修明律。”

    刘健三人齐刷刷回过头。

    宫中的典籍都可以修,唯独明律不能修,大明历经百余年,没有谁敢修明律。

    就算耿直不屈的于谦,博闻强识的丘濬,也不敢修明律。

    你才当上都察院的副都御史,就请乞让陛下修明律?

    本官看你是飘了吧?

    李东阳紧蹙着眉头:“陛下同意了吗?”

    “还未,陛下还说让严大人休要再提,便气咻咻地回了坤宁宫。”

    刘健和谢迁相视一眼,暗松一口气。

    敢修改明律,怕是太后都要跳了出来了吧?

    下了值,

    熊繍从刑部值房出来,坐上轿子,来到张升的府上。

    身上穿着三品官服,门子不敢怠慢,卑躬屈膝地引他到正堂。

    正堂中,张元锡微微躬身道:“学生见过熊大人。”

    “你父亲呢?本官有要事与他说。”熊繍坐不得安,面色带着几分焦急。

    张升也才回府不久,换上儒裳,就听闻熊繍来了。

    他来到正堂,略微诧异:“汝明兄来了?”

    熊繍直接道明来意:“严成锦请乞修改明律,高皇帝立下皇训,岂能轻易修改,此举既触律法,也违背祖制,你执掌礼部,明日与我在早朝,一同弹劾严成锦!”

    张升也听说了。

    “陛下已驳回,何须再弹劾?”

    谁都知道,律法定有不完善之处,不敢说罢了。

    可是严成锦向来胆小谨慎,别人避之不及,他怎会主动谏言?

    熊繍冷哼一声:“启昭兄何时见过,此子岂会轻易罢休?”

    怕就怕此子真让陛下回心转意,下令修整明律。

    他身为刑部尚书,维护明律无可厚非,就算弹劾严成锦,也在情理之中。

    张升思索片刻后,颔首:“明日早朝,我与你一同弹劾严成锦。”

    下值了,

    严成锦出宫时,日沉西山,天色慢慢昏淡过去。

    自从张皇后诞下太平公主后,他便向弘治皇帝请乞,增加监视他的锦衣卫。

    弘治皇帝有些不悦,可听闻严成锦说起太子遭遇行刺的事。

    他有些不安,便准许了。

    何能堆着笑意:“少爷,这是府上刚做的奶汁,您补补身子。”

    岂料少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感到心底发毛。

    “你自己喝。”

    坐上轿子,放下轿帘后,不由深思起来。

    朱元璋虽然留下祖训,让子孙后代和大臣不能更改明律。

    但他已死了一百零一年。

    如今大明最高统治者,是弘治皇帝,只要他能狠下心来,也未尝不能改。

    不触犯士绅的利益,他们才不管你改不改。

    比开海禁和推行摊丁入亩,容易百倍。

    听到何能斥责一人,似乎有人在拦轿子。

    “咱们少爷不办案,要上访去顺天府。”

    “学生张元锡,敢问可是严大人的轿子?”

    张元锡微微躬身,

    虽素未谋面,但他在良乡见过这顶轿子,停在良乡衙门前,定是严大人的轿子。

    严成锦有些诧异,被后世神化为箭神的张元锡?

    听说一张大弓,能射千里之外。

    “你找本官做什么?”

    张元锡不禁正色起来:“刑部熊繍大人与家父相谋,明日早朝弹劾严大人,还望严大人小心。”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不知严成锦有无听到,他继续道:“家父乃礼部尚书张升。”

    普天之下,能这么对自己爹的,也只有朱厚照了。

    这个张元锡怕不是假的?

    礼部和刑部分别执掌礼法和律法,弹劾他,也无可厚非。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张元锡竟向他通报。

    严成锦略微掀开一点点轿帘:“为何向本官禀报?”

    张元锡略微低下头,不想回答。

    “学生……学生是良乡的化学工程师。”

    “……”严成锦。

    本想问一句你爹知道吗?可见张元锡一脸被抓奸在床的羞愧样,定然是不知道了。

    就像后世有名媛圈,京城也有公子哥的圈子。

    受谢丕和李兆先等人影响也不奇怪,

    毕竟,理科比起考科举要背的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去良乡理学院之事,自己与你爹说吧。”

    良乡理学院最不待见的,就是张元锡这样的公子哥,当爹的一个个咋咋呼呼。

    他们本意是望着子承父业,能在朝廷混一官半职。

    若知道儿子不务正业,定又要把账算在他头上。

    这样一来,迟早会逼得官员联合起来,请乞封闭理学院。

    张元锡咬着嘴唇:“学生……学生谨遵大人教诲。”

    次日,早朝。

    弘治皇帝听着内阁的上奏,开春了,四海之内少有要事启奏,不免听得有的犯困。

    吏部和户部同样无事要报。

    轮到礼部,张升站出来一步:“臣要弹劾都察院严成锦。”

    “刑部亦弹劾都察院严成锦!”

    熊繍心中一喜,与张升肩并着肩。

    李东阳等人心中清楚,是因何事要弹劾。

    别说修撰明律,有这个念头都不行。

    你还敢向陛下请乞?

    许多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都察院,御史们避之不及,唯恐被一起弹劾。

    严成锦一脸淡定,昨日听闻消息后,他预留了五手,就等着熊繍和张升弹劾。

    陛下又不会砍他的脑袋,弹劾无非是伤饬一番。

    没被弹劾过,怎敢说在朝廷当过官,就连李东阳也遭过御史弹劾。

    他微微躬身,祭出第一手:“苟利裹佳生死以,岂音祸福避趋之!臣欣然接受二位大人的弹劾。”

    这是后世林则徐所作的诗。

    大意是,生死算个球,滚开!老子要为朝廷献身。

    果然,听闻这句话,弘治皇帝看向他的目光,抬高了几分,有浓浓的赞赏之意。

    刘健和谢迁等人被豪气感染,眸中满是赞许。

    有这样的觉悟,自然是好的。

    熊繍和张升相视一眼,心中惊慌,老哥,情况不对啊。

    我二人弹劾你,又不是为你请功,你接受个锤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