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许久，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流笙的境遇上，韶雪寒突然道，“叶小姐是个有福的。”
听了这话流笙叹了口气，情绪或多或少的被原身留存的记忆所感染。
“我还能算得上有福？前些日子刚与人退婚，父亲不被皇上重视，京城里的高门小姐……”xdw8
她眨眨眼，把眼里的泪意眨回去，抬起头却见韶雪寒脸色复杂的看着她。
韶雪寒从未见过流笙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似是有些不忍，“叶小姐不必太过伤心，你现在想要的，以后都会得到。”
流笙擦擦眼睛，“什么都可以吗？喜欢我的人呢？”
“会有的。”
“爱我的夫君呢？”
“会有的。”
“那，孩子呢？”
“都会有的。”
韶雪寒一字一句，像是承诺。
可这究竟算不算他对流笙的承诺，流笙却不敢确定。
“早些回去吧。”
韶雪寒温和的挥手，吴珅在外面等她，亦步亦趋的走在她身旁稍后一点的位置，两人身影渐渐重叠。
此情此景让他心中一堵。
低头盯着自己残缺的双腿，不知怎的，韶雪寒就把心中所想的一一道了出来。
“别走……”
“国师可还有事？”
韶雪寒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距离太远，流笙只知道他是笑着的，可不知究竟是怎样的笑，竟让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失落。
“没什么，你路上小心。”
“多谢国师。”
待流笙彻底消失在韶雪寒眼前，他才唤来梁九功推着他回去。
三日的休息时间一过 ，流笙开始继续国子监学习之旅。
李明轩一向来的比她早，今日流笙来时却并未见到李明轩的身影。
等到快上课了，李明轩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流笙，你知道吗，我准备开一家布庄，集制布，印染，成衣为一体的那种！专卖百姓穿的棉布衣服！”
他看起来很是欣喜，连素来整洁的青袍上沾染了好几块染料都不自知。
像流笙这样的官家小姐，或是吴珅，付瑾年这样的贵公子们，都是要穿绸缎的，但是像李明轩这样的贫寒学子和百姓，穿的基本上都是棉布，粗布这些。
要说起市场的话，真还是棉布的市场大些。
“你想好了？”
流笙歪头看着他。
“棉布确实好卖些，但却不像绸缎那样好上色，你用染绸缎的方法去染粗布定然是不行的，那样成本太高。而且你要面对的本来就是百姓，按这样的方法来算，他们定然是买不起的。但是你要按照原来制作粗布的工艺去弄，和京城里的小商小贩竞争，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李明轩眼睛亮的发光，“为什么？你接着说。”
“这还用说吗？”
流笙不假思索。
“你要是去买布做衣服，肯定是选和自己相熟，又离自己家近的商家，除非你的价格非常之低，但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继续说。”李明轩意犹未尽的道。
“……是你开染坊还是我开染坊？”
流笙翻了个白眼。
“我开。开了以后，请你穿衣服。”
李明轩摸着脑袋道。
他是个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经过多方打听，也只对这染布，卖布，做衣服比较感兴趣。
这成衣店不比别的，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穿衣，但等他把染布工招来，把店盘下，花光所有钱后，才发现了流笙所说的问题。
他问遍所有的工人，做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设计出几款花样稍微精美些，染了以后效果不错的样子来，可是一下水，样子全没了。
问题还是出在上色。
是以他看着流笙认真的道，“流笙，如果你有什么好的上色方法，或是认识什么精于此道的人，请告诉我，我虽然现在没钱，但将来我赚了钱一定给你！”
他出身贫苦人家，自然知道百姓过的有多艰难。
若是知道了这个方法，那以后的百姓人人都可以穿的稍好些。稍微富庶些的人家，在过年时也可以多给子女置办两身新衣裳。
这样两年下来，对西北棉花的需求就会加大，棉农种棉花更有心劲，更用心，收成自然就会好。
收成好了多卖几个钱，他们也不必担心整天吃不饱穿不暖了。
流笙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想法，这事我会帮你办到的。”
“什么？”李明轩瞪大眼睛，就差把‘我不相信’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后面坐着一直听他们讲话的吴珅也一脸‘我懂得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染布。”
流笙看着他们的模样觉得好笑。
“哼！你们等着瞧吧！我家小姐可能耐了！”
小喜鹊挺起胸脯，骄傲的道。
“你这鹊儿，一天管不好自己的嘴，等哪天被老鹰叼走，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啊！哈哈哈……”吴珅仰着脑袋大笑。
“你既然不信就算了，回头我把这法子卖给布庄，肯定能赚好大一笔钱。”
流笙作势要转过身。
“哎哎哎，是我说错话了还不成吗？我给你道歉。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这样知识渊博的人，就不要在意小的刚刚说的错话了。”李明轩拱手讨饶。
李明轩心里期待的小火苗又燃起来了，他渴望的看着流笙，期待她说的每一句能改变自己命运的话！
“……别这样看着我。这法子也得结合实际情况来说，先带我们去你的染坊看看吧。”
“没问题！”
几人说走就走，由吴珅出面给夫子请了个假，然后又找了个马车，很快便到了染坊门口。
说实话，这染坊小是小了点，不过好在五脏俱全。
流笙环顾四周，思索片刻后开口，“我以前在外面游玩时，偶然经过一个小村庄，发现他们那里的制布染布方法很神奇。”
吴珅眉毛一挑，“他们是如何染布的？”
“他们做的是不是缸染而是长车生产，所以第一步好像是把布的接头包边。然后是退浆，你知道冷堆退浆吧？他们那里都是用的这种退浆方法。”
流笙仔细瞧了瞧发现李明轩和吴珅对她说出的话没有感到太惊世骇俗，方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