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扯淡,但李延庆也不好拒绝父亲的要求。
而翟守珣虽然对李延庆心怀怨恨,但姐夫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
符彦卿的寿辰是七月二十三日,时间尚且充裕,两人商量一通,决定三日后启程前往魏州。
当天晚上,李延庆去了凤鸣馆,旁听花间社的集会。
除了冯吉等个别成员外,花间社大部分成员都是朝廷的低级文官。
他们大多得不到朝廷的重视,花间社的存在,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安全隐秘的交流平台。
这些低级文官虽然接触不到衙门内的机密,可即便是衙门中的日常小事以及人际关系,在有心人眼中都是有用的情报。
李延庆旁听集会的目的便在于此。
集会结束后,吕端推开隔间的房门,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李延庆。
“三郎。” m..coma
见吕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延庆微笑道:“喝两杯?”
吕端拿来坐垫,坐在李延庆对面,开门见山:“我家大哥回来了。”
李延庆正倒着酒,第一反应是:“他升官了?”
在外地的官员突然归京,大抵只有两种结果:辞官或者升官。
吕端摇了摇头:“不,他辞官了。”
哦,怪不得你今日将忧虑写在了脸上......李延庆将一杯酒推到吕端面前,问道:“你大哥怎会突然辞官?”
吕端拿起酒杯,放到嘴边,欲饮又止:“他辞了官,转投到了新晋节度使赵匡胤帐下任掌书记。”
“原来如此。”李延庆喝了口酒,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诧异:吕端的哥哥竟然投奔到了赵匡胤麾下?这可真是世事难料......
对于吕家老大吕胤,李延庆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吕胤也是由荫补入仕,在澶州当个九品小官。
谁能想到这吕胤突然就成了赵匡胤的幕府臣僚?
吕端无心喝酒,放下酒杯:“我对军中无甚了解,本想问问大哥这赵匡胤是否可靠,可他支支吾吾,似是故意隐瞒,我便只好来找三郎了。”
今日吃晚饭的时候,吕端向大哥问及赵匡胤,而吕胤选择了敷衍了事。
“赵匡胤深受当今天子重视,你大哥投奔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李延庆的回答令吕端稍稍心安。
吕端又问道:“我听闻军中派系林立,不知这赵匡胤与令尊关系如何?”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延庆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你大可放心,家父与赵家是有过一些过节,不过那都是为了争夺禁军中的权位,如今家父已淡出禁军,与赵家的矛盾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李延庆话只说了一半。
随着李重进军权旁落,李赵两家的矛盾确实是淡了。
赵匡胤如今最主要的对手乃是侍卫亲军司的都虞候韩通,以及侍卫步军都指挥使袁彦。
可就郭荣现在这个糟糕的身体状况,日后争夺皇位时,身为郭荣亲信爱将的赵匡胤必将成为李重进的劲敌。
不过吕胤毕竟只是赵匡胤的掌书记,就算日后皇位争夺激烈,他八成也会留在节镇驻地。
若是李家在皇位争夺中胜出,李延庆要想保下一个吕胤还是问题不大的。
而且还存在通过吕端策反吕胤的可能。
但不论如何,既然吕端对此暂不知情,那还是先瞒着吕端。
在这一点上,李延庆与吕胤很有默契。
“怪不得大哥会支支吾吾,原来还有这等隐情。”吕端放心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他看来,大哥这是不想让他卷入军中的纠纷。
又或许,大哥是不想破坏自己与李三郎的友谊......一想到这里,吕端心中就萌生一阵暖意。
李延庆给吕端满上一杯,并问道:“你家大哥是何时与赵匡胤有交情的?掌书记乃是节度使最为亲信的臣僚,你大哥与赵匡胤的关系非同一般。”
“大哥五年未曾归京,与我仅有书信联络,我只知道赵匡胤曾在澶州为官,因而与我大哥相识,可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如此之密切,我也就此问过大哥,可他似乎有意隐瞒。”
吕端同样好奇,大哥一介文官为何会与赵匡胤这等武将扯上关系的。
这年头文武有别,三馆中的文官几乎都是进士出身,在他们眼里,武将皆是不可交往的匹夫。
吕端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同样对把持地方大权的武将颇有微词。
毕竟,这遍布各州的武将将大部分文官的上升渠道牢牢堵死,在唐代,地方长官可都是文官。
将来吕端从三馆中走出后,也将面临升迁等烦心事,他的选择面太过狭窄,这全都拜武将所赐。
“既然你大哥不愿说,你也不必强求,以你大哥的出身,投靠到节度使帐下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李延庆说得很直白。
吕端轻轻点头:“我也这般认为,大哥十八岁入仕,而今年过三十,依旧在九品上下徘徊,投效赵匡胤这位武将反而还能升官,这世道当真令人唏嘘......”
......
第二日,李延庆又来到了离开封三十里的李家林地。
在这里要试爆火药作坊最新研发的震天雷。
经过李延庆的点拨,作坊里的工匠开始在震天雷内添加薄铁片。
理论上,这确实能够提升震天雷在小范围内的杀伤力。
不过铁片会挤占火药的空间,也会阻碍火药的引爆。
从六月到现在,小型震天雷经过几次迭代,工匠们绞尽脑汁,才制作出了可堪一用的成品。
一声震响落下,李延庆从熟悉的桦树后走出,跃下土坡,来到了一个木质假人身旁。
爆炸点的四周立了十几个木质假人,爆炸之后,这些假人身上都扎满了锋锐的薄铁片。
李延庆等待片刻,用力拔出一块尚温的铁片,仔细一看,铁片在假人的大臂处留下了约莫一厘米深的伤口。
这个成绩,比以往的几次试验都要好。
安十三快步来到李延庆身侧,他先是观察了一番假人上的伤口,而后说道:“郎君,这铁片若是扎到人身上,定能入骨三分。”
“要的就是这个威力。”李延庆盯着手中铁片,吩咐道:“告诉工匠,往后就按这个配方来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