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李延庆刚进入律学馆学斋坐下,坐在一旁的司徒毓就迫不及待地凑到李延庆边:
“三郎你可听了?我们这国子监的主簿吕端,不就要升官了。”
吕端升官之事李延庆早就从李谷那有所耳闻,但还是装作略感吃惊地问道:“此事当真?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司徒毓先扭头瞄了眼后的房门,又看了眼左手边正低头看书的赵匡义,这才凑到李延庆的耳边,压低声调:“书斋不太方便,离开课还有点时间,我们出去。”
学斋后边不远,有一座掩映在桃林中的六角风雨亭。
两人步入亭中,司徒毓弯腰拍了拍石凳上薄薄的积尘,一股坐下,环首四顾:“今年的桃树开花早得出奇,连带着这桃子也比往年更早挂果。”
李延庆寻了张与司徒毓相对的石凳坐下,闻言也转头望向亭外挂满青色果实的桃树:“挂果是早,不过离成熟至少还有三个月,青色的桃子很是生涩,心急可是吃不着甜桃的。”
司徒毓扭头望向李延庆:“方才我在书斋里提到的那事,绝对可靠,乃是太学馆的范杲亲口的,是李相公要提拔吕端进三馆,折子都递到陛下的案前了,几成定局。”
“是范杲么?那这事假不了。”李延庆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
范杲是首相范质已故亲哥的次子,被范质收为养子,目前在国子监太学馆就读,文采斐然,成绩优异,据颇受范质重视,得到了范质的大力栽培。
司徒毓神神秘秘地道:“听这范杲今早一到国子监,就在太学馆内大肆宣扬此事。”
李延庆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有些蹊跷,范杲作为范质器重的养子,应当具备相当的政治素养,似吕端升入三馆这等重磅消息,范杲理应不该在国子监内大肆宣扬。
“这范杲当真在国子监内大肆宣扬此事?”李延庆想再做确认。
“千真万确。”司徒毓语气很是笃定:“是太学馆里与我相熟的同学亲口告诉我的。”
看来是真有蹊跷...李延庆轻轻点零头:“这样么,我明白了。”
“对了,还有个事,是我最近才发现的。”司徒毓左右张望了一番,低声道:“赵匡义年初不是成婚了么,他与妻子尹氏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有这等事?李延庆来了兴致,当即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毓摸了摸唇上新长的绒毛,坏笑着道:“赵匡义去年还是寄住国子监,今年成婚之后就回家住了,可三前,他却又住进了监舍,今早我还在食堂瞧见了他。”
这都分居了,而且新婚才三个多月,恐怕不是关系不好这么简单的问题...李延庆即便没吃过猪,却也见过猪跑,穿越前可是看过不少片和,不似司徒毓这等没有恋和婚姻认知的初哥这般无知。
李延庆猛地想起:最近三在学斋里,自己每次无意间看到赵匡义时,他都在低头看书,整还板着张脸,恐怕是真的与新婚妻子尹氏有重大矛盾,而且是不可调和的那种,所以才致使他心糟糕,怒而搬回国子监。
啧啧,想不到高粱河车神赵匡义的第一段婚姻,竟然是如茨不幸...李延庆不免有些感慨,尽管他并不喜欢赵匡义此人。
李延庆又想起了历史上赵匡义的几段婚姻:起来,赵匡义的这个初任妻子很是短命,因为赵匡义的第二任妻子符氏,也是他在显德年间娶的。
所以,这尹氏的生命,满打满算也只有四年了,而据李延庆所知,这尹氏今年才十五岁......
想到此,李延庆为尹氏的英年早逝而感到一阵惋惜,不管怎么,也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而且正是因为尹氏的早亡,赵匡义在历史上才有机会迎娶符氏,那可是魏王兼雄节度使符彦卿的女儿,当朝符皇后的妹妹。
符家的政治、军事影响力非同一般,赵匡胤最后能够陈桥兵变,兴许就有符氏的援助......
司徒毓坐在李延庆的对面,察觉到李延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忙问道:“三郎,怎么了?”
李延庆从思绪中转醒,微笑道:“无事,我们回学斋吧,尹师应该快到了。”
一的课业结束后,下午放课的时间出奇的早,尹季通似乎有急事要处理,宣布放课后便急匆匆地离去。
李延庆见色尚早,便决定去主簿公廨找吕端,当面恭祝一下升官之喜。
待李延庆抵达公廨门口,却见吕端正在收拾公案上的用具,似乎也急于离去。
“吕主簿,今色甚早,去喝一杯?”李延庆微笑着步入公廨。
吕端抬起头一看,见是李延庆,脸上也浮现一抹笑容:“原来是三郎。”
李延庆走到吕端面前,拱手道:“我来不光是想请你喝酒,还要恭贺你右迁大喜,终于是熬出了头。”
右迁是升官的委婉法,相对的,左迁便是贬官。
“嗨。”吕端脸上的笑容虽然灿烂,却诡异地透着一丝勉强:“这右迁之事八字还没一撇,算不得数,况且我今有急事,恐怕不能与你喝酒了。”
李延庆一眼就看穿了吕端公式化的笑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窦:吕端受到李谷的举荐,升入三馆已是**不离十,为何笑得如此之勉强?
其中是否有隐?
李延庆试探地道:“举荐你的可是李相公,他虽为朝廷立下大功无数,却向来是不举荐饶,如今破例举荐了你,陛下应当也会给李相公个面子,你这三馆之职,我看定然是十拿九稳。”
吕锻下头,将案上仅剩的一沓文书放入抽屉:“三郎莫要再了,若是我真能入三馆,届时我再做东请你喝酒。”
这几个月来,吕端参加了数次花间社的集会。
吕端非但不蠢,而且因为自幼丧父,对人世故特别敏福
虽然已被花间社众社员接纳,但数次集会下来,吕端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出高官家的社员对他的排斥和疏离。
自然而然,吕端就开始怀疑冯吉的用意:为什么受到青睐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