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义站在校场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目光,头皮一阵发憷。
一滴汗从额头顺着鼻梁骨一路淌到鼻头,赵匡义抬起右手擦掉汗珠,心中不住地咒骂着:该死,又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我就不该参加这狗的校比试......
想归想,赵匡义根本别无选择。
“三哥。”李延顺用力地拍着弟弟的肩膀:“不用心急,放平心态,就能发挥正常水准。”
即将轮到李延庆出场了。
随着一位位参赛选手入场离场,太阳也从旭初升转为上三竿。
在大哥细致的讲解中,李延庆见识了不少朝中重臣家的后辈,略微了解了他们的武艺水平。
“这又是...”
果不其然,郭守信仅仅二十中七。
“这是郓州平节度使郭从义家的二子,郭守信,我也见过,不过这人看起来文绉绉的,估计不大行......”
下一位参赛者出场时,李延顺再度讲解了起来:“这是王景武,河中节度使王仁镐的二儿子,武艺还过得去......”
果不其然,向德明最终二十中十二,拿了个还算过得去的成绩。
在宫中做了近两年直,李延顺对京中衙内们的武艺水平基本一清二楚。
李延顺讲解道:“我听他术也还过得去,但并无他爹向训那般能耐。”
向德明生得一张国字脸,体型矮壮,与前两位出场的选手一样,穿着弓兵标配的半札甲。
李延庆从思索中转醒,将目光投向校场。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李延顺已将黯然离场的赵匡义抛到了脑后,注意力放到了下一位登场选手上:“哦哟,是陈州节度使向训家的大郎向德明,我去年造访向家时见过他。”
但只有赵家父子三人真正清楚:赵匡义的武艺是真的拉胯。
毕竟赵弘殷、赵匡胤父子两人在军中威名赫赫,同为赵家饶赵匡义不太可能武艺稀松,这于于理都不过去。
不光李延庆和郭荣认为赵匡义在演,现场不少观众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要刻意示弱么?李延庆暗自猜测:赵家父子去年齐齐升官,皆为军重要将领,在京中引起了不少饶嫉恨,此番派术稀烂的赵匡义来参赛,八成就是打得示弱的主意,也许这赵匡义稀烂的术还是装的呢......
“确实有些不太校”李延庆看到了表象,心中却想到了另一层:赵弘殷和赵匡胤应该是知道这赵匡义术如此不堪的,那为何还会派他来参赛呢?
对官场迟钝如李延顺也很清楚,赵家是能够威胁到自己父亲地位的,所以赵匡义表现不行,李延顺是毫不掩饰地致以嘲笑。
左侧看台上,李延顺抚掌大笑:“这赵匡义果然不行,这下子他估计连弓都拉不开了。”
“那便让他下去,剩下的箭也不必了。”郭荣抚了抚唇上浓密的八字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你赵弘殷要演,那我就配合你一次。
“这赵匡义怕是不行了。”张守恩轻轻俯到郭荣的耳边:“奴婢瞧他手都在抖,估计拉弓都成问题。”
郭荣略微思忖一番,觉得这应该是赵弘殷刻意为之,估计是为了压制下赵家的风头,赵家去年下半年在京中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这赵匡义相隔四个月后再登台,为何术还是如此稀烂,不但没有丝毫长进,甚至还退步了?
但旋即,郭荣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郭荣在高台上看得是直摇头,口中的蜜饯也有些失味。
无论是术还是马术,亦或是兵法,赵匡义都难以掌握好,至多也就到一般饶水准,再难有寸进,所以赵弘殷才会让赵匡义从文。
来奇怪,无论是赵匡义的父亲赵弘殷,还是他哥哥赵匡胤,两人都是箭的个中好手,偏偏到了赵匡义这,就丁点武艺赋都没能继承到。
赵匡义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水平怎么又退步了?为何六箭才能中一箭?自己昨在家中练习时,不是能二十中八,甚至二十中九的么?
这汗,一半是出来的,上的札甲确实有些闷,而另一半则是出于惊吓。
赵匡义羞愧地低下头,望着腰间半满的箭囊,拿着弓的左手微微发颤,额角不由地直冒汗。
还好在座观众大多有官职在,都好面子、讲究矜持,基本无人致以嘘声或者谩骂。
而对于这勉强中靶边的一箭,全场观众纷纷回以沉默。
一直到第六箭,赵匡义才终于中靶了一次。
第一箭...没中;第二箭...又没郑
反正横竖都是要丢脸,赵匡义决定豁出去了。
场中的赵匡义磨蹭了一会,最终还是拉开了手中长弓。
张守恩当即答道:“是,奴婢记住了。”
看着赵匡胤焦急的神色,郭荣笑了笑,从边几上捏起一块蜜饯金桔:“你替朕记住,如果这赵匡义的术还如去年那般稀松,那就罚他三年不得荫补。”
“既然赵弘殷还敢让他来参加,那想必是有所长进。”郭荣瞥了眼左边不远处坐着的赵匡胤。
立在一旁的内侍张守恩细声道:“回陛下,这赵匡义去年八月确实参加过校,但是成绩似乎不大优秀。”
郭荣最近一年因为夜夜秉烛夜读,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但记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牢靠。
“我记得这赵家老三,去年八月也参加过校吧。”郭荣坐在北边的高台上,眯着眼,盯着场中披札甲的微胖少年郎。
知道上次校结果的人大多等着看赵匡义的笑话,也有些人对他抱有期待。
校场内逐渐安静,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到了立在场中央的赵匡义上。
没办法,即便赵匡义这个排行老三的武艺不怎么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来参加校比试。
赵匡义他爹共有五个儿子,老大早亡,老二赵匡胤已经从军多年,不可能再来与一帮十几、二十出头的衙内们同台竞技,而往下数,老四赵匡美今年才刚满八岁。
李延庆抖了抖肩,站起:“大哥,我晓得,我去去就回。”
见自家三弟如此自信,李延顺挤眉弄眼道:“不过你也没必要表现太好,头名就让你大舅哥拿好了。”
“嘿嘿,这是自然。”李延庆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自己不光要拿下官阶,安家娘子自己也要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