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磅臼炮,全称舰载六十八磅短管曲射卡龙炮,火炮口径8.12英寸,可以发射专配的三十四磅实心弹、链弹,最高装填六十八磅散弹包。
臼炮是曲射火炮,在射程及射速上远逊于直射滑膛的加农炮,在缺乏稳定底座的炮舰上,其最大射角8度,理论射程500米,有效350米,最佳射程150米。
可哪怕它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六十八臼依旧是皇家海军赖以为生的海上杀器。
因为在当今的舰载火炮领域,它是唯一有能力一炮洞穿三级战列舰船壳的舰炮,也是唯一可以在短频次的交战中对英国皇后级,西班牙圣三一级,法国海洋级形成威胁的超重型炮。
洛林的瓦尔基里对标的是当今海上最主流的主力战舰70门级三级战列舰。
舰装的三十二磅主炮和四十八磅艏臼都足以对该级别舰形成有效杀伤,但论及反败为胜、绝地求生,这两型的口径依旧存在火力不足的缺陷。
一旦因为某些原因,战斗转入立定对射的胶着节奏,瓦尔基里在舷高和炮门数上都居劣势,哪怕不至于一面倒,硬实力上也落在绝对的下风。
但补强了六十八磅,完全达到设计强度之后,这种劣势就不存在了。
长距离对战,瓦尔基里与对标实力相近,火力稍弱,防御略高。中距离对战,瓦尔基里凭着六十八磅在攻防两端取得全面领先。
一旦转入短距离白刃或者接舷,六十八磅的优势将近一步凸显,瓦尔基里高水准的冲锋队也优于大部分战列舰组的接舷实力。
三级舰对瓦尔基里唯一的优势只剩下舷高,可在贝尔和亚查林的眼里,这点微不足道的差距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抹平。
这下是真的圆满了。
洛林仔细阔读埃蒙斯递过来的文件。
他送过来的六十八磅臼共有一组两门,这两门炮在1783年7月于格林威治皇家军工铸造厂铸造,10月完成全部测试,至达特茅茨入库,列入皇家海军装备清单。
1786年9月,这两门炮被移交给美洲舰队用作尼普顿号的补给整备,HMS太阳星号布里格护卫舰承担了该次运送任务,结果在途中发生意外,沉没于格陵兰岛附近海域,搜救无踪。
1787年10月未,沙克对美洲舰队库存组织了高规格盘点,由舰队参谋部埃蒙斯少将领衔,确认这一组补给空缺,正式注销其军备登记,并抄送海军部装备处备案。
现在它们则安静地躺在迈阿密滩一艘美国籍商船的腹内。
洛林强忍着激动,唤来了莫妮卡。
“莫妮卡,请克伦去迈阿密滩接收一艘美国籍的商船,船名叫老熏肉号。那艘船上有一批无畏计划需要的高精度零件,让他亲自去,直接收进寒鸦1号坞缷货。”
莫妮卡奇怪地看了眼连声音都打颤的洛林,但识趣地什么都没问,只是点点头:“好的,老爷。”
万无一失……
看着莫妮卡走出门,洛林长舒了一口气。
心里的激动随着这一口长气渐渐平复,他交叉十指看向埃蒙斯,不解和迷惑占据了上风。
“埃蒙斯……少将。”他舔舔嘴唇,“转告沙克,这份圣诞礼物让我很满意。”
埃蒙斯故作异:“将军阁下?将军阁下一直以为这两门炮随着太阳星号沉进了大海,您为什么要感谢他?”
洛林翻了个白眼:“太阳星号真的沉了?”
“真沉了。”
“哈?”意料之外的回答,“文件里说的搜救无踪是?”
埃蒙斯坐正了身体:“这件事发生在去年9月19号,太阳星号在一块冰山搁浅。27小时后消息传回钱纳尔-巴斯克,等我组织搜救队赶到,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在寒冷的冰山上煎熬五天,那些船员已经是强弩之末。救援队拼搏四小时只抢救出69人,最后冰山突发崩塌,把剩下的100多人连船一起推进了海里,尸骨无存,那天的救援者和幸存者都是见证。”
洛林皱眉沉思:“遇难的那些人发现你的人在搬炮?”
“一个大副,一个船工,正是他们多余的好奇心害死了全船的人。”
“这件事沙克没有授意对吧?”以洛林对沙克的了解,他是决不会为了瞒下两门炮起意谋杀海军军官的。
埃蒙斯轻蔑了笑了两声:“会长先生,我之所以能够一直平步青云,靠的就是当机立断,准确地体量主人的需求,并且从不以任何方式邀功、汇报。”
“整件事的知情者一共9个,都是我的绝对亲信。这九个家庭依靠我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生活,做过的事泄露出任何一件,绞刑都是最幸运的结局。”
“所以会长先生。”埃蒙斯向着洛林摊开一只手,“如果您对自己的圣诞礼物感到满意,盛惠九千镑,我只收现金。”
……
按皇家海军的采购价,九千镑可以买下十组六十八磅臼,但洛林觉得很值,因为就算他为皇家海军买二十组五十组,也不会有人匀给他一组半组。
六十八磅可遇不可求,每一门都有独一无二的铭号,对应专门的档案。在这个时代,其追踪的严密程度远超过一个国家对国民的监管。
由此可知,这笔生意对洛林和埃蒙斯来说都是幸运的,对太阳星号和那些死于意外的水兵或许不幸,但他们有皇家海军寒酸的抚恤安慰,轮不到洛林操心,埃蒙斯似乎也不太在意。
机缘巧合,这两门炮最终登上了瓦尔基里。
12月5日清晨,第一次齐装满配的瓦尔基里驶出船坞,满载着德雷克商会最尊贵的家庭,齐赴美利坚合众邦联的临时首都纽约。
小皮尔斯要结婚了。
他和小莎伦的婚礼将在代表纽约开埠的圣马可社区教堂举行,由纽约圣教区的芬兰奇主教主持仪式。
芬兰奇主教是美国声望最隆重的新教圣徒。
考虑到泛美教区与梵蒂冈的沟通已经进入到实质阶段,美国圣公会随时都会成立,他也极有可能成为新大陆历史上第一位红衣,这对他,对信仰虔诚的亚提斯家两个小东西都非常重要。
洛林享有在宗教面前纯粹的自由,无论对面是新教圣徒还是天主教圣徒都不会让他太过在意。
他的精力在后面,在皮尔斯的婚礼之后,美利坚的旋转门将隆隆地转动起来,门轨上溢出的每一粒灰尘都价比万金,德雷克能收获多少,洛林的盟友能收获多少,一切都将在汉密尔顿的私宅秘室一锤定音。
太阳升起来了。
平静的比斯开湾海面,太阳从迈阿密滩的方向冉冉升起。
洛林听到孩子的笑闹,大概是莱夫的三儿子正在欺负圣卜瑞德伯爵。
德塞子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正在小狂战士的身边打着下手,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极了诺曼人入主不列颠的场景。
盛世气象啊……
洛林笑起来。
“卡门,去拿下12.4怎么样?”
正在边上给珍妮和麦卡锡投食的卡门愣了一下,只一下,就立即明白了洛林的所指。
“这几年迈阿密地价稳定上涨,我们在伦敦的债券也被持续看好,资管公司的现金流很宽裕。考虑到明年亚洲分会的盈利预期,多支出24万镑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
她揉着麦卡锡的小脑袋。
“但是美国许诺给结社的总额只有48.6%,我们已经独占了10%,想让那些老狐狸再挤出2.4%来,是不是有些难?”
“那就不打盟友的主意。”洛林自信洋溢,“51%是结社控制美利坚金融的既定目标,我们的盟友会支持我们。而且汉密尔顿……在他的心里,难道那些美国财团就真的比我们可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