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不认我这个外甥吗?”
李宽泪眼婆娑的模样,惹得李世民、吴公公两人均是嘴角抽了抽,仿佛看见了还是李熹他们那般大的孩子,当着李世民的面向吴公公撒娇也就算了,那声音中激动与欣喜,谁都听得出来。
“我……”
吴公公欲言又止,整个心微微一颤,就连身体也在颤抖,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跟太监认亲,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尊严,正好给了吴公公喘息机会,抢先一步否认:“宽儿,你肯定认错了,吴旭怎么可能会是……”
李世民扭扭捏捏愣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李宽看向吴公公时满脸欣喜,再看李世民时瞬间变了脸,淡淡的说:“我说的是杨澈,不是吴旭。”
李世民更郁闷了,心里很不舒服,李宽根本不愿意搭理他,气得李世民差点又病发,努力的克制不让自己多想。李宽对于李世民如何想没在意,他要的是眼前的吴公公的答案。
当李宽的目光再次与吴公公对视时,吴公公终于松了口,而他眼中流露出的慈爱就连李世民都呆住了,只见吴公公露出一抹笑容,伸出一双满是厚厚老茧的手轻轻地拍在李宽肩膀上,微笑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什么?”李世民大惊失色,自己身边这人居然不是吴旭,这让李世民如何能相信?
李宽没理会李世民的大惊小怪,听到眼前的吴公公说话,他就知道猜测是对的,眼前这人绝不是原来的吴公公,而是杨澈用吴公公的身份留在太宗皇帝身边,至于具体什么时间李宽无法确定,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可是声音却是独一无二,哪怕是模仿的再像始终无法替代原来的声音。”李宽一一解释,“吴公公的声音尖锐中带有阳刚,那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可是舅舅您的声音虽然尖锐却也十分低沉,哪怕是刻意掩饰还是有浓重的低音。”
杨澈承认身份后,他的声音的确与吴公公的不同,低沉中又有几分沙哑,微笑的问:“难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今日去母亲坟墓的时候,您虽然表现的很吃惊,不过我与内人都注意到您眼中的冷静,因为从一开始那座墓就是空的,我母亲的遗骨也是您盗走的。”
“洞察力不错!”
杨澈称赞李宽的同时,也承认了杨蕙兰的遗骨是他盗走的,原因都不必说在场的人都清楚,李世民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澈,两人从未见过面,李世民自然不知道杨澈长得什么模样。
“当然这是内人发现的异常哟!”李宽调皮的说,“至于我发现的异常是在墓地时曾对他说的那句话,或许没人知道其中原因,唯独您知道我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杨澈笑而不语的看着,仿佛真的是看到自己外甥似的,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极了杨蕙兰,刹那间让他有种看到曾经的挚爱似的,杨澈没有阻止李宽继续说下去。
“他每日吃得那些红色药丸,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长生不死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
李宽从容不迫的解释,李世民闻言汗毛竖起,他没想到自己吃得居然是毒药,“原本这种药丸仅仅的作用是提神凝气,每次吃完都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有使不完的精神,实际上这是一种假象,乃是用未来的身体为代价换来今天的效果,其中还有掺杂了一丝水银,这也是为何他会出现嘴唇乌黑,实则中了水银毒。当然这种药丸的最实际作用应该会潜藏在体内许久,只要中间不停就能一直保持活力,不过当停止以后毒性会因为情绪而爆发,最后不治而亡,其本质便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芙蓉花’。”
杨澈点头承认:“你说的没错,又以水银灌溉而成的芙蓉花为引。”
李世民冷汗直流,他们两人的对话对李世民而言就是一种折磨,而他每日兴高采烈的服药期盼长生不死,却不想居然是穿肠毒药,可是他身体有了依赖性想要完全不吃怕是很难了。
“既能知晓我母亲的墓穴所在地,又知晓其中隐情者,吴公公作为他身边的近侍,终日服侍左右,如何不知?另外,又以长生药为名暗中下毒,试问有谁如此恨他,还将我母亲的遗骨给带走,实际上您心中认为他配不上我母亲对吗?”
杨澈点头称是,阴冷的目光盯着李世民,咬牙切齿地说:“他的确不配蕙兰,你可知当日回家省亲时蕙兰与我说什么吗?”
“什么?”李世民很想知道省亲两人见面时说过的话,这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蕙兰省亲是因为知道我从狱中出来了,她这才急匆匆的出宫省亲,当她见到我那一刻时,直接向我说对不起,蕙兰说她已经是你的人,而且她的心也被你夺走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杨澈含泪道出当日之事,杨蕙兰是向他坦白已经移情别恋。纵然当初是被逼答应下来,可她最后是心甘情愿委身于李世民,甚至向杨澈说了不少李世民的好话,不过那也是事实。并且,杨蕙兰叮嘱杨澈代她孝顺自己的父亲,之后杨澈目送着杨蕙兰离开。
杨澈从杨蕙兰的眼中看到了真心,还有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他也放心的让杨蕙兰交给李世民,对他能真心对杨蕙兰也颇为高兴,之后便离开去闯荡了。
当他兴高采烈准备回来时,杨蕙兰已经烟消玉陨,不仅杨澈感觉天都塌了,就连杨恭道也因独女死去而终日以泪洗面,痛心疾首对李世民乃至整个弘农杨氏都是仇恨,自此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踏足京城出现过,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因为他们两人同仇敌忾,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杀了李世民为女儿报仇。
李世民闻言才知道自己猜测是真的,可惜他根本没注意省亲回来杨蕙兰态度的变化,因嫉妒而起了厌恶之心,甚至动了杀心。此刻的李世民早已泪流满面,后悔不已,而他将会永远带着这个悔恨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当日我在匈奴河遭人伏击,大度设与我说过有人与其勾结,想必那人是您吧!”李宽再次语出惊人,他之前一直找不到那个与大度设勾结一切的贼人,唯一的解释另有他人,而眼前的杨澈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杨澈点头承认,歉疚地说:“因仇恨蒙蔽了我们的心智,而我们也知道唐军远征薛延陀的事情,故而设下圈套,而且从中也得悉其他人也要害你,我们更加笃定你必会成为下一任大唐皇帝,所以我亲自前往暗中与大度设联系,又安排斥候给了假情报,再与那些人联手欲要除掉你,在我看来能得到如此重用的除了嫡系子嗣外,庶子根本不可能,也就顺理成章认为你是他们的嫡子。”
“为什么?”李世民追问原因。
杨澈冷笑道:“因为蕙兰是难产而死,而她的孩子胎死腹中,那你的嫡子就必须去陪葬。”李世民无言的哀伤,再次陷入沉默,杨澈接着说:“我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所幸的是你安然无恙,要不然我就对不起蕙兰,就算下去也没脸见她。”
“那您何时知道我的身份?”李宽眼神复杂,没想到最大的仇人居然会是自己的舅舅,这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其他人都已经得到应有的下场,这个难题让他束手无策。
“得知你安然无恙以后,我也十分惊讶!”杨澈突然停顿片刻,“既然你运气这么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便悄悄安排人提前入宫布局一切,而我自己也入宫,待时机成熟便杀了他所有嫡系子孙,不过吴旭后来告诉你的身份后,我才知道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只得改变计划杀了李世民及文德皇后,扶你登基称帝,而且那个时候他居然排挤你不说,更可恶的是另立他人为储君,故而后期的量越来越大,只有他早点死你才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李世民叹道:“当日我敕令北衙禁军前来救驾,是你从中作梗阻挡的?”
“没错!”杨澈欣然承认,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宽,欣慰的大笑道:“我没想到蕙兰的儿子武艺居然如此高,万人大军任意行走,要是禁军前来根本无法抵挡住,所以我不得不打晕那人,就连我自己也不得不佯装晕倒,只可惜你居然活下来了,当真是百密一疏啊!”
李宽也被杨澈的疯狂给惊到了,李世民的生死无关紧要,哪怕是大唐倒了也跟他无关,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替枉死的母亲讨回公道。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跟杨澈很像,同样是为了讨回公道而不计后果一往无前,感叹道:“如果母亲没有嫁进秦王府,或许她的一生就大大的不同了。”
“吴旭在哪?”李世民艰难的问道,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不过吴旭一直跟着他,两人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他很好!”杨澈冷着脸不想与李世民多说半个字,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宽,道:“你应该猜到我与吴旭的关系吧!”
李宽点点头道:“孪生子,您是兄,他是弟!”
“不愧是蕙兰的儿子,果然聪慧啊!”杨澈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中带着深深地不舍及悔恨,眼中含着泪水,正如李宽说的那样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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