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二帝陵塌陷,只是黄河漫地,这就足以让人们相信天帝是真的震怒了。
两日不到,原本满眼的饥民就走得干干净净。
一早秦梦携老婆秘密拜会了魏王。
魏王再见秦梦亲热的如同老爹迎接出门日久的浪子,声言今日只攀亲情。
魏王与秦梦对坐,面容和蔼,一点王者的架子都不端,谦卑的请教道:“外公可是听闻外孙婿遭遇天谴被土地吞噬了,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呢?”
二帝陵上有通往地下墓穴的地道,秦梦趁着爆炸声吸引观众注意力空档,出溜进墓穴,点燃布置炸药引线,跑进墓道,随即二帝陵坍塌,事实就这般无奇,却给世人留下无法理解的玄奇。
秦梦不打算揭秘,说出真相没什么好处,不如将迷留给世人,若是他日在现身于世,必会被人奉为神人。
秦梦苦涩一笑,举爵向魏王敬酒,一副迷茫之态说道:“那日真相,若是小子说出,恐怕大王不信,我看就不要说了!”
“得说!不说出来,你怎知外公不信?”魏王满脸期待的催促道。
二帝陵也已坍塌,三十多里长的地道成了河渠,操作此事的卫军士卒也已一人不少的上了出海的大船,即便有人怀疑也只是徒劳的猜测,知道了真相,可是里面的细节能不清楚,这件事情始终是个谜。
秦梦在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开口说道:“小子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是位凡人小子,可是有时也不知怎么样,身上就有了通天彻地的能耐,可御风而行,可通神通鬼!那日似乎就是神鬼附体了,一阵风吹来,就飞了千里远。
在这弹指间,小子看到了世间一切发生的事,还看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便就放手随心所欲去做了!可是醒来后,小子却是如同做了一场梦,什么事情也记不清楚了,醒来就已在家中了!外公若是不信,可问清儿!”
魏王紧蹙双眉听得仔细,随即去看一旁跪坐的左清。
左清拂手做了一个虚礼,一本正经的说道:“孙女见到秦郎时,他就睡在了床榻上,一睡就睡到了今天。他时常如此,神出鬼没,精力旺盛,有时也会浑身无力,神志不清,孙女也都习以为常了,外公明察!”
世间阴阳,不清不楚,有真有假,谁能说得明白?何况两千年前的一个土围子中的魏王。
面对雌雄大忽悠,魏王当时就傻眼,陷入了沉思。
“此来就是特意向外公辞行,小子这就要出海寻找三神山,实践我对外公的诺言!”秦梦趁机说道:“只是临走还有一事不放心,外公现在也知晓了,田母离开王都并非小子主使,而是秦人的阴谋,如今他们被困芒砀山山中,生死未卜,还望大王出兵进山寻找,若是找到,还望大王妥善安排!”
田氏和樊大同以及一众繁阳父老被劫持进了芒砀山中,楚将周起派军入山搜索,本来稳操胜券,谁知两日前楚国越地发生叛乱,楚王急调周起军队前去平叛,寻找田氏就又耽搁了下来。秦梦要出海,那边又没有人手,便宜夏姬不如便宜魏王,至少魏王不会狗急跳墙,权衡利弊之后,只得请魏王出手相助。
魏王一听立时应诺。魏丑夫的掺合,确让魏王以为这是一场误会,魏王乐得重新掌握这批人质,既能讨好秦梦,也能要挟秦梦。
另外秦梦还和魏王达成了扶立三公子魏灵为默契。
秦梦告辞,魏王出宫相送,秦梦回顾的步伐依然矫健的魏王,也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悲悯!魏王虽称不上明君,但却是一位中规中矩的诸侯,虽无开疆拓土的野心,但却有安稳守成的情怀,这也算是庶民之幸。抛开他王者的地位,他也是个世俗中人,这样一位老人,今年难道真是他的大限?
可能历史已经改变了。
荆轲刺杀秦王轰动天下,荆轲的大名传遍天下。
凭此事,秦梦认为,当下发生的事情可以改变。
秦梦即将离开卫都,就在登上楼船时,从西面疾奔而来一队车马,车马急刹,荆轲从车上一跃而下,躬身递上一封书帛,朗声说道:“荆轲从秦归来,向主公复命,这是秦王转交给主公的书帛!”
秦梦止住了步伐,回身笑问道:“回来了?”
荆轲满面羞红说道:“仆下无能,当日临机犹豫不配为刺客!”
秦梦拍拍荆轲的肩膀安慰道:“是秦王严苛了,他可能不晓得你不知情!不要往心里去,谁也不是神人,只凭荆卿初出茅庐的这份勇气,就足以压倒无数成名刺客!”
为了使刺杀秦王更具逼真效果,一直将荆轲蒙在了鼓里,他是真的以为这就是一场真正的刺杀。至到荆轲被掉包出了秦国天牢,见到秦王和鲁下弦,他才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
秦梦早就知晓了秦王对荆轲态度,赵正确是嫌弃荆轲那日的犹豫,认为此少年不堪大用。更重要的是,荆轲不宜待在赵正身边效力。
秦王遇刺让秦国朝堂陷入了混乱。各方势力都在调查刺客荆轲的身份以及刺杀事件的墓后主使,这种情况即便秦王欣赏荆轲,也不敢重用他。
“随我上船吧!”秦梦接过荆轲手中赵正的书帛说道。
韩政拍拍愣神的荆轲肩膀,吱呀呀说一通让荆轲更是多了一份拘束。
“小子上来吧!哑巴说了,你命好!行此重大之事,作为刺客还能活着,自古以来你是天下第一人。主公的这份恩情,你慢慢还吧!”也已从东海返回的鲁勾践,推了荆轲一把说道。
乡野少年荆轲哪里懂得刺客之道?刺客就是一支有去无回的箭,成败与否,都是身死箭短。哪还能有活着的可能?
荆轲能安然回来?皆因秦梦力主所致。
以王翦和李信之意,当场就应射杀荆轲,以免影响秦王赵正的大计。
秦王赵正为秦梦顶着被人诟病妇人之仁的压力,以及密谋暴露的极大风险,这才将荆轲放了回来。
秦梦读完赵正的秘密,凭栏望着滚滚的黄河水,对左清说道:“咱们的哥们儿,如今也已非良善之辈,你看他的书信,一半篇幅都在劝谏郎君为人不可太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正弟也已比一般人良善多了!郎君岂是良善之辈,你是闷坏!”左清接过赵正的书帛,不屑的回应秦梦道。
“天地良心,我是大善,爱妻又哪只眼看我闷坏,你所言让郎君心冷啊!”秦梦佯装冤枉哭诉。
“郎君若是不坏,岂能让如狼似虎的秦国大军乖乖罢兵?”左清明损暗赞秦梦。
桓齮这个大将军当得憋气,秦军自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士卒哗变,这样天大的事就让他碰见了。
手中无粮,纵使白起重生,也难统御大军。
桓齮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和长安君成蟜搭班子,连累的他丢失了数万石的军粮。桓齮接管蒙骜兵权,本来根基就不稳,昔日蒙骜的属下,借着军中无粮小题大做,直接就绑了桓齮。
秦军无粮,魏赵两国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上来咬一口的可能。
危机时刻,山阳君嫪毐挺身而出,连夜出使赵国,成功游说赵王借粮。至此秦赵全线止戈,两国质子各回各国,秦国大军撤出上党。
秦国朝堂立即派出蒙骜收拾残局,这才力挽秦军在河内的败局。
捐粮是遵照华阳夫人命令行事,可是桓齮却要背负此次无功而返之责。桓齮有苦难言。
蒙骜来了,秦军也要撤军,天下七国,秦国如今沦落成了第一缺粮大国。
大船逆流而上,在宿胥口,折向黄河东北支流,黄昏到达繁阳界。
一别五载,再见故乡炊烟,秦梦浑身莫名激流涌动,不知赋闲在家的恩师西门安身体可好?秦梦也很想衣锦还乡,但却顾忌诸如太子丹这等有心人胁迫他们,秦梦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们为妙。
岸山的墨门哨音响起,船靠渡口,秦梦下船接见了负责粮食公司运作的八大股东。
一别五载,再次相见,昔日的庄稼汉也都混成了肚大腰圆的土财主。
“郦伯,颜叔……久违了!这些年跟着我,没让你们显达,到时让你们受苦了!”秦梦拱手寒暄道。
“王子莫言,折煞贱仆了!”八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咱们一块做买卖身份平等,不应多礼!”秦梦从怀中掏出八份帛书,递给八人说道:“你们这么多年收买进来的粮食,救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此德高如山!别无可报,我以你们的名义,在秦国捐卖了个爵位,你们收下,以后方便出入秦国。”
颜六指认得几个字,翻看书帛文书,一蹦老高,激动的喊道:“秦国五等爵位……”
秦国五等爵为大夫。大夫爵位可免兵役免劳役可抵罪还有见官不拜特权,在讲究军功授爵的秦国,虽只是五等爵,可拥有者也是寥寥少数,作为地位低贱的商人拥有此爵位,更是从未听闻。
八人立时感动的涕泪横流,伏地拜倒,哽咽不已。
秦梦一边挨个搀扶起来,一边叮嘱道:“好了,快起来吧,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去了各自封地后,不要招摇,不要暴露咱们关系,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了!”
八人欲要告辞离去,秦梦留下他们。
秦梦让人从船上搬下一箱竹简,交给郦道说道:“这里有四十多篇秦国一等爵的授爵文书,名字也已填好,拿过去发给这些年为咱们粮食公司效力的乡亲们,也算是小子的一片心意!”
一等爵公士,虽是一般爵位,可比士卒高一级,可享有岁俸约五十石,同时另有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
在秦国有多少人在疆场拼杀就为了这个爵位,可是多数都死在这第一级的爵位上了。
秦梦受不了众人感恩戴德的模样,扭头上船,对他们喊道:“低调行事,宜利子孙!箱中书籍,是我孝敬西门公,有劳各位叔伯,待我转交!”
秦国粮食紧张到了卖爵鬻官的地步,一千石粮食能买爵一级。秦梦豪掷几万石的粮食为公司所有人都买了爵位。
秦梦这看似员工福利,其实是秦梦布下的一个更大的局。
秦梦看出来了,这个世道,刀枪剑戟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饥荒。粮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谁拥有足够多的粮食,才是真正的王者。
这些乡亲们将会按照竹简上的地址前往秦国王畿安居。咸阳是天下最安定的地方,相比其他六国,这里不会出现战火,乡亲们在此安居,至少保证人身安全,更何况有爵位护身,他们不会轻易被征兵役劳役,有了爵位的身份,更方便从事粮食买卖。
楼船行至赵国邯郸肥城界天光大亮,大船停靠,秦梦下船,一车一仆,进入赵都邯郸,秦梦携夫人左清入住优伶舍,见到了越活越年轻的如姬。
一别四载,秦梦身份不再是秦国的文昌君,而是周王子缭,如姬也是深宫走出来的王姬,对待秦梦更是恭谨,处处都要大礼参拜。
“姑姑实力可抵赵国百万雄兵已是无冕女王,小子受之有愧啊!”秦梦寒暄道。
秦梦所言好毫不夸张,如姬借助信陵君的人脉以及她个人的威信,主攻赵王宗室娼优市场,七成赵国公卿大夫家所用娼优都是如姬提供,有些娼优可以影响赵国军政。
“都是王子所赐,若不是王子视我们为姐妹,我等会有今日呼风唤雨的手段?王子过谦了,王子身份极尊,这是应尽礼数!”如姬又是稽首参拜说道。
“江湖儿女,不提身份,不讲礼数!爱姬这就是郎君常给你提起的如姬如夫人!你不是对姑姑慕名已久,趁着这机会,让姑姑带你执剑行走一圈江湖,见识见识何谓女中豪杰!”秦梦引荐道。
两个女人只是对视一眼,就已被彼此吸引,一老一少,一见如故,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