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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哥们儿,原来是你啊

    根本就未容许秦梦胡想瞎想,也未容许秦梦多看水中的炼狱世界。汉子把宝剑插入腰中,又回头拾起木筏上斑斓的羽绒服系缠在腰间,木筏一触及岸边,随即一左一右拉起小童和秦梦就跳上了泥泞的水岸。

    秦梦这才注意到随水漂去的木筏也已残破不堪,绑缚木头的麻绳很多都已开裂,多根湿漉漉的木头浸没水中,木筏大有随时随刻解体的危险。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种有十几棵高大楸树的地面,秦梦四下望去,这才发现,这仅仅是座面积不大的小岛。

    小岛泡在水中,长条形,宽不过十几步,长不过百丈,一边高一边低,就是一个斜坡。

    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在雾气蒸腾的远处,秦梦跟随汉子和孩童的手指指向,看到了远方的水天之间的一抹淡棕色。

    看得他们欢喜不已,自己却依然震惊迷茫,有谁可以告诉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吗?秦梦将视线收回来时,抬头看向了枝繁叶茂的楸树,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颗大树上的树杈里竟坐着四五个瞪着恐惧眼神的小人。

    他们真是小,犹如一只只的小猫,个个光着身,蓬头垢面,浑身泥泞,深陷的眼窝,皮包骨头的躯体,似乎见到了难民,可怜的让人心碎。

    这不会是野人吧秦梦心头突然了一股无名的恐惧。

    汉子和孩童回过头来,依旧是不以为意看了他们一眼。

    随着大树哗哗作响,这时从树上爬下来一位个子高他们一头的男童,不同其他小人,他的身上倒是穿了一件破烂的短裤,背上背了一张纤细的弓箭,手里拿着一把圆圆的鸟蛋,站在这些小人身前,一脸麻木神情的看着秦梦三人。

    汉子抬头看了看,发现树梢之间搭有好多鸟窝,一些鸟在树上跳跃鸣叫。汉子伸手从破烂的衣襟中掏出一柄小刀,甩手扔出,立时惊得满树的鸟儿飞腾起来,接着从树杈上落下一只麻雀般大小的鸟,掉落在了地上。

    这种好功夫,现实中秦梦哪里见过,立时就被震撼在了原地,崇拜的望着汉子。

    汉子拾起挣扎的小鸟,拔出鸟身上的小刀,随手又向另外一棵树上栖息的鸟儿甩去。一共甩出十九次,十四次命中,只有五次未中,不过小刀并未飞脱,而是扎进了树上。

    “刀币!”秦梦再为汉子从树上拔出飞刀后,诧异的发现手中竟然是一枚只有在古玩城和博物馆见到的刀币,刀币上还有两字“甘丹”的铭文。

    甘丹何意?

    就在秦梦诧异时,汉子来到斜坡中间的干燥地面,,大声吆喝起来,远处那个背弓的小童迅疾上树,折了许多枝叶丢在树下,小人们一个个从树上爬下来,欢喜的捡拾起来枝叶,抱到了汉子面前。

    汉子突然冲着树下正在聚精会神把玩刀币的秦梦大喊几声,却未得到秦梦回应,无奈的摇头跑来,,随手就从秦梦手中取走了刀币,来到柴堆旁,找来一根粗大的树干,开始用刀币一点点的钻凿木头。

    秦梦完全看呆。天啊!这就是钻木取火啊!

    不大一会的功夫,木头钻出好些木屑,接着就真的冒烟了,一会儿柴草堆就冒出了火来。

    随着日头西落,这座水中小岛弥漫出了一种令人呕吐的烧焦味道。

    秦梦算是长见识了,烧烤就是直接拿着未去羽毛的猎物在火上烧烤。这是人吗?这就是野人啊!

    秦梦不敢苟同,由着汉子和几位岛上小野人,用树枝串了鸟儿在火上炙烤,自己却选了一只,来到一处没有尸骸的水边,认认真真拔起了毛,挖出内脏,而后糊上泥巴,扔入火堆闷烧。

    和汉子同行那小童,颇为好奇秦梦举动,拿着串有鸟的树枝,就凑了过来,向秦梦指指点点询问什么。

    秦梦也听不明白,只是微笑回应。

    秦梦约莫差不多肉熟,拔出一个泥坯来,在地上砸碎,随即就散发出了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立时就引得汉子以及一众孩童放下手中已烧焦的鸟肉,聚了过来,纷纷伸着脖子吸气。

    秦梦颇为自得撕开鸟肉,一人分了他们一条。

    他们一吃,顿时就将手中焦糊不堪的鸟肉,扔进了水中。

    汉子又开始了用刀兵射猎飞鸟。

    突然几声尖利的鸟鸣传来,一群通体白白形如大鹅的大鸟飞来落在浅水边。

    大汉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把剑,向一群小孩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跑到远处的大树之前,小心翼翼的砍了一根足有小儿胳膊粗的树杈,削去蔓枝,将木干削出一段长长的尖头,而后返回大鸟嬉戏的水边,猛地掷出,立时惊起一阵凄厉鸟鸣,大鸟受惊纷纷拍打翅磅飞走,水面留下了那只惨死矛下的大白鸟。

    汉子将大鸟交给秦梦,指指地上碎裂的土坯。

    秦梦自然明白其意,随即拔毛,掏出内脏,糊上泥巴,扔入火中闷烤。

    秦梦望着水面不时飘来的尸骸,没有一点饥饿感,将烤熟的鸟肉全都分给了汉子和孩子们吃了。

    一只鸟也就约莫一只鸡的分量,根本不够吃。

    不过没过一会儿,又有一群灰白色的大鸟落在岛上停留,汉子又削制了一根木矛,这次一连扎死的两只大鸟。

    这次的大鸟没有上次的肥硕,不过身上肉也不算少。秦梦认出这鸟应是在图片上见过的大雁。孩子们适才看过一遍自己的操作,立时就懂得拔毛了,他们争抢着拔取大雁身上的羽毛,嘴中叫嚷着“乎乎乎”。

    难道他们是用“乎乎乎”指代大雁吗?秦梦想起他们先前的呼喊那是一个“红红红”的音声。

    可不是吗?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秦梦脑中不由蹦出了这句无人不晓的名言。

    秦梦由鸿就是天鹅,鹄就是大雁,立时推测出孩子们口中所发红和乎的音就是鸿和鹄的音。

    鸿,鹄。转眼间,秦梦懂了两个字,为此兴奋不已。

    秦梦猛然又看到汉子随行那小童所穿衣袍上面有一个篆字“秦”,立时来了灵感,无法和他们用言语交流,但可以用文字交流啊!

    秦梦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篆体”秦”字,指指小童,又写下了一个“姓”字。

    小童见到地上的字,再看秦梦的目光俨然已经不一样,摇头,随手在地上写了一个复杂无比的篆体的“嬴”字,又写了一个“氏”字和一个“赵”字以及一个“名”字还有一个“正”字。

    赢姓赵氏名叫正!

    有没有搞错啊!赵正啊!可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的名讳!这小童竟然叫赵正而且姓赢。

    秦梦望着地上的一片篆字,不可思的又看看小童,怎么可能呢?他竟和历史上的秦始皇同名同姓。

    不会这小哥们儿就是秦始皇赵正吧。

    秦梦难掩震惊之情,又在地上写道:“当今秦王几年?”

    孩童诧异的写了一个“元”字,而且念了出来,和自己知晓的一字发音有些区别,不过秦梦很快学会了“元”字的发音。

    “你父秦庄襄王?”秦梦心中念叨着,随即想到若是这样写,他即使真的是秦王正,他也不知其意,因为秦庄襄王是谥号,只有人死了才会用这个称号。

    “你父名异或楚?”秦梦想了想,又写道。

    男童又是看了秦梦一眼,惊异的点点头,随即在地上写道:“你是何人?”

    此时秦梦心中震撼无比,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穿越的现实,更无法相信眼前的小童就是未来的秦王正,也就是再后来的秦始皇。

    若说小童可能会和秦始皇同名同姓,但他的老爹也和秦庄襄王同名同姓,哪又如何解释呢?

    远处猎鸟的汉子突然出现在了秦梦和赵正面前,指着地上的字询问小童,他们之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汉子眼中突然冒出了一丝凌厉的杀意,让秦梦心头一凛。

    “问他是何人?”汉子握紧了剑柄看着秦梦问道。

    小童又指指地上的“你是何人”又看向了秦梦。

    秦梦看着大汉衣袍上浸出的血渍以及一双凌厉的大眼,心头不禁突突狂跳。必须得给他们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否则说不定真要惹来杀身之祸。

    世人提到秦始皇,就想起他求仙的事迹,秦梦知晓古人,尤其是先秦古人尚鬼迷信,于是一咬牙就在地上写下了“仙人弟子”四字,而后指指自己。

    这四个字写了出来,赵正震惊不已。

    汉子不看字却看小童赵正,赵正再和汉子交流,秦梦立时就得出了结论,汉子不识字。

    汉子欲要问的问题,很多篆字赵正不会写,或者秦梦不会写,很多问题也就不了了之。

    秦梦注视下的汉子拿起挂在树梢已干的羽绒服揉搓不止,又解下包扎伤口的布带,放在眼前看个没完没了。最后汉子眼神灼灼的打量完秦梦,突然站直身子,深深弓腰,双手一手伸掌一手抱拳向秦梦长长一揖,说了一大串秦梦不明白的话语,之后汉子就又去射猎鸟禽了。

    秦梦写出这四个字以后,心中颇为忐忑,自己都觉得这个慌,扯得牙酸,不过并未引来什么不适。

    汉子精湛的射猎技艺和秦梦的手艺,让诸人吃了一个肚子溜圆。岛上传出了孩子般童真的欢笑声。

    小岛上的土著一共有六个孩子,除了那个背弓名叫豆蛋的少年十岁外,其余三男两女五个孩子皆是四五岁的年纪。

    秦梦听他们吱吱呀呀的说话,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

    秦梦没想到,自己在这座小岛上,一待竟然待了足足十五天之久。

    前七天老天除了下雨就是下雨,水面一直上涨,曾经大水一度淹没了整座小岛。为此秦梦过了两天树上巢居的生活。

    后七天烈日炎炎,水位一天天退去,小岛也日渐广大,水中不断有一根根粗细不等的木桩露出水面。

    秦梦从孩子口中得知,这些树桩多半是农家的猪圈、柴房、蚕室、灶房。这里曾经是个有着十多户人口的村子。

    人呢?答案是都被大水冲走了。

    孩子们的回答,让秦梦震撼了好久。

    大水是半个月前的深夜而至,睡梦中的人全被冲走了。孩子们之所以没有被大水冲走,全赖这座高岗。

    孩子王豆蛋说他们本就是无家的野孩子,幸得乡中“三老”收留,才得以在这座高岗是有了一个栖身之地。

    漫长的十五个日夜,秦梦没闲着,学了不少日常用语发音,更是总结出后世言语和古人言语一些相通的规律,完全可以听懂孩子间的简短对话,做些简单的交流障碍不大。

    在这十五个日夜中,秦梦不断确认,眼前不是梦境而是彻彻底底的现实世界,自己是真正的穿越了,穿越进战国秦庄襄王子楚元年的时空里。

    秦梦更是得知了眼前这个小童就是未来大名鼎鼎的秦王赵正,日后功盖三皇五帝的秦始皇。

    那彪壮汉子却无名,只是赵正的一介随从,名叫朱万。

    被困第十五天的时候,远处已有大片的土地显现出来,天地之间苍黄一片,真可谓是泥天泥地。

    一只木筏从此经过,终于将秦梦等人救出了泥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