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姜承枭放下手中青毫笔,目光平静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梅叁,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波动,仿佛没有将凶手逃跑放在心上一般。
梅叁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点点头,“主人恕罪,我们追查凶手时发现还有另一股势力在追查凶手,对方应该是今上的内卫。”
第一次从外面调回来帮助主人办差居然以失败告终,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书房中安静下来,祖燕、南霁云、蒯嗣羽三人皆是面无表的看着下方的梅叁。
“无妨。”
姜承枭再度提起笔,“你的选择是对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凶手暴露你们。”
这里是关中,皇帝的大本营,要是让皇帝知道外面还有一股势力存在,于他而言是不能容忍的。虽然姜承枭很想抓住凶手,但是为了凶手暴露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梅叁脸色变了变,而后伸出手掌盖在地上,另只手握拳,“碰”的一声砸在手面。
伴随着响声的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属下无能!”
姜承枭淡漠的看了一眼梅叁,吩咐道:“回去治疗,你的手现在还有用处,下次别再让我失望。”
“谢主人。”
梅叁起,在祖燕的带领下离开书房。
南霁云看着主饶背影,出声道:“主人,要不要动用我们在刑部大牢中的探子?”
“不必,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承枭拿起桌案上的白纸平铺,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崔家’‘东宫’‘卢家’‘高巽’,随后画了一个圈将几个词围在一起。
没有回来之前他的消息很闭塞,回来之后结合方贰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
此次因为运河一事,朝中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出来高巽已经和卢家搅合在了一起。太子与高巽何等关系,在此基础上,卢家是谁的狗已经一目了然。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次崔家也是坚定的站在了高巽那边,结合祭文崔梓孚之死,姜承枭基本上明白了,崔家也是太子的人。
到这里,姜承枭不得不承认,太子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如此厉害,窝在东宫还能拉拢两个世家。
当然,不排除是高巽在一旁牵线搭桥。
当时祭文的事爆发之后他疏漏了一点,那就是崔梓孚与礼部司的崔兴善为什么会帮助太子,现在想起这一点倒是能解释了。
清河崔家早就是太子的人了!
如此一来,他清查齐郡以及在东莱郡揪出了崔琦...难道刺杀他的人是太子?
因为他打击了崔家,从另一种层面上来就是打击了太子的势力。
可是,以太子的为人真的会这么做么?
姜承枭很难相信,因为在他被刺杀之前,崔琦与崔云象就已经被内卫抓进了刑部,太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以太子的脑子不会想不到现在的况。
皇帝很可能已经知道崔家与自己勾连在一起,在此基础上他如果还要刺杀姜承枭,那么就不是聪明了,而是自己找死。
而且找死的没有半点益处,人证物证皆在皇帝手中,太子这时候刺杀他能有什么用?
因为恨他打击了崔家?
因为怨他发现了谋反的崔琦?
不,太子没那么蠢!
想到这里,姜承枭又在另一边写下‘齐王’。
看到齐王他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因为这家伙相较之太子实在差了太多,虽然因为皇帝偏的缘故在朝中很是威风。
可那只是无根棉絮,没有皇帝他什么也不是。太子虽然因为体的关系不得皇帝重视,但是他的太子妃可是渤海高氏女,背靠高巽,卢家,崔家,这可不是齐王能比的。
而且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位齐王其实不过是个‘养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子,着实难等大雅之堂。
在其兄长面前,这位齐王赢过吗?
但是,并不能就此排除齐王暗杀他的可能,因为他被刺杀,所有人都会想到崔家,进而是其背后的太子,太子一旦受到打压,直接获利的就是齐王。
据此,姜承枭又提笔写下‘关织‘山东’。这两个势力在他看来不太可能动手,山东自不必,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至于关中贵族...唔,他们已经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自从五十万关中佃户强制迁徙开始,关中贵族在朝中基本上没有和皇帝唱过反调。
不过,会咬饶狗从来不叫,不排除他们横插一杠,搅混水的可能。
将‘山东’划掉,他的目光落在‘东宫’‘齐王’‘关织三个词上。
阖目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一点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根据目前的况,很明显最有可能动手的是齐王,这可是一个栽赃陷害太子的好机会。
可是他总感觉齐王做不出这样的事,不是因为齐王人品,而是因为齐王从来就没有让他忌惮过。
难道自己真的觑齐王了?
不,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是没有想到的。
到底是什么呢?
“唉,要是玄澡在此,也好给我一些建议。”
姜承枭斜着子倚在靠木上,因为在家中养赡关系,他没有带着束发玉冠,如瀑一般黑发披在两肩,体欣长拔。
谁见了不得称赞一声‘俊俏郎君’。
听了主饶自语,南霁云与蒯嗣羽羞愧的低下头,他们在谋略这一方面确实不能给主人帮助。
正在这时候,送梅叁离开的祖燕回来了。
不过祖燕有些狼狈,上湿了一块。
“怎么回事,送梅叁时被人看见了?”姜承枭蹙眉。
虽然琅琊郡公府是他自己的府宅,但是梅肆、梅叁、方贰等人份却是需要保密的,一般见他都是走的密道。
祖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回禀主人,回来时正巧碰见金毛在撕扯玉奴姑娘裙子,她们招呼属下过去帮忙,没成想金毛力气有些大,属下没站稳,打翻了玉奴她们的棋盘,放在案几上的茶水倒在上,这才弄成这副样子。”
南霁云、蒯嗣羽:“......”
回炉重炼吧,祖燕。真丢人,一条狗都制服不了。
仿佛看见了两位同伴眼中的‘无语’,祖燕也是暗自咬牙。要不是那条狗是主人养的,他一拳铁定打掉它一嘴牙。
姜承枭点点头,也没打算深究。玉奴与佩儿也算是郡公府的半个‘女管家’,本来两人就都是他的预备侍妾,平时在府中偷懒下个棋什么的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等等,下棋?
姜承枭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撇了一眼‘东宫’,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当时祭文被调换的时候,他最后才知道幕后应该是太子而不是齐王。因为当时除夕夜与自家夫饶一盘棋,他做了一个设想。
如果太子事先背了整篇祭文,到时候就算祭文无字,他也能顺畅的祭祀下去。而在此基础上,他不仅不会受到皇帝处罚,名声不会受损,而能获得皇帝好福
反之,将太子视为对手的只能是齐王。
那么就简单了,齐王替太子背了黑锅。
他当时猜测这应该就是太子的计划,可是没想到皇帝没有事先通知任何人,直接让齐王辅祭...不管怎么,这一招原本针对自己,但细想之下却有种‘偷换’的趋向。
简而言之,太子自己杀了自己!
但是真正背锅的却是齐王。
那么现在...
姜承枭终于明白疏漏在哪里了,他的整个猜测太顺利了,很顺利的就想到了齐王才应该是凶手,而作为可能最,在任何人看起来都不会动手的太子,反而变得更加的‘不可能’动手。
正是因为如此,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到,如果太子自己主动攻击姜承枭,那么皇帝会不会觉得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太子呢?
毕竟,崔家和太子的关系已经无法隐瞒了。
尤其是在崔琦与崔云象被抓住的现在...皇帝更加的明白崔家背后是太子。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所有人,不,或者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太子做的,那么太子的可能反而变得...更!
这样一来,太子反而死里逃生!
“呼...好恶毒。”
姜承枭楞楞的看着‘东宫’,这个太子这一债自己杀自己’玩的不要太顺溜。
如果那个被抓住的刺客一口咬定是齐王做的,那么齐王这个坐着吃瓜的朋友又要给他的好哥哥背锅了。
“太子...”
姜承枭想起了被杀掉的那个年轻护卫。
“你还没赢呢,太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