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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相谈

    “大郎!”一声雄浑厚重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营帐被掀开,一名身材魁梧身穿锁子甲的青年将军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过来。

    听到声音,姜承枭就知道是谁,一转身便看见尉迟敬,他神情激动,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为好友脱离危险的开心。

    “恭德兄!”

    姜承枭与他狠狠一抱,尉迟炽繁曾告诉他,尉迟敬知道他出事之后,立即调离金吾卫,跟随朝廷大军奔赴战场。虽然一直跟在大军后面押送粮草不能上正面战场,但是这份心意,姜承枭是懂得。

    杨感见他二人关系不错,便说道:“既然尉迟将军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这里不太适合叙旧,一会儿军需官还得过来做个统计,有点儿不方便。”

    姜承枭明白杨感的意思,抱拳道:“此番多谢杨将军了。”

    杨感知道他说的是白氏的意思,当即会意一笑,“放心,我会给世子办的妥帖。”

    “麻烦了!”

    ……

    天色渐沉,各处营帐火烛通明,一队队士卒拿着火把来回巡逻,有的偶尔会羡慕的看一眼大营。今夜齐王与杨太素犒赏三军,各营将士现在一手拿着肉脯,一手抱着酒坛,正在胡吃海喝。

    靠大营西边的一处营帐,十几名家奴将营帐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一两名士卒抱来美酒与肉食,都由家奴接了进去。

    营帐中,姜承枭去尉迟敬二人相对跪坐,各自桌案上都摆满了肉脯与美酒。四处角落都点着牛油蜡烛,照得营帐亮如白昼。

    姜承枭一贯不怎么饮酒,因为他一直都认为饮酒误事,但是这次他给自己酒盏之中添满,举起酒盏,“恭德兄,事情我都听三娘说了,此番让恭德兄受苦了。我先饮一杯,权当感谢恭德兄拳拳关爱之心意。”

    说完,他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尉迟敬摇摇头说道:“唉,别提什么受苦。这次当了缩头乌龟,一直押送粮草,没能挣一份军功实属可惜。再者,大郎是自己逃出齐郡的,反倒是我在后方碌碌无为。”

    姜承枭知道他可惜什么,运送粮草虽然也有功,但不过是微末之功,上不得台面,这次犒赏三军,他只被按律赏了一些钱财,官职上也没什么变动。

    “恭德兄不必心灰意冷,虽然这次没能在平叛中立下功劳,但是却领先长安那些纨绔一大步。”姜承枭放下刀子,淡淡道:“这次权且当做适应军需后勤,他日恭德兄再次随军出征必然会经验深厚。”

    闻言,尉迟敬也觉得有些道理,当即收拾心情,笑着道:“前些日子三娘来了书信,言家父即将归来,这次咱们回去,想必是赶不上迎接的日子。”

    姜承枭道:“顺国公回来以后知晓恭德兄随军出征的事情,必然会大怀欣慰。”

    尉迟敬哈哈一笑,家里面老头子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这次回去应该不会被其耳提面命了。

    随后,尉迟敬又让姜承枭说说是怎么逃出齐郡的事情,他又说了一些军中见闻,二人相谈甚欢。

    “经过这次事情,我才感受到何谓生死之别,那段时间不知道你的情况,真感觉你我二人仿佛再也见不到一样。”尉迟敬叹息一声,“三娘那傻丫头那段时间茶饭不思,虽然面上平静,但其实我都知道,她一直在自个儿寝阁中掉眼泪。”

    闻言,姜承枭为之默然,那个与他只见过两三次面的未婚妻,一门心思全扑在了他身上。

    明明自己很难受,还要强装镇定的去安慰郑氏。他回来之后,尉迟炽繁从没有在他面前或者信中提过这事情,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大林寺相见,那句“真好”,想必是她心中大石头落下,担心之后吐露的心迹。他当时却未能察觉伊人的心境。

    这份感情让他喜悦的同时却又倍感沉重,握着割肉刀的手不自觉的加重。

    “恭德兄安心,我一定不辜负她的心意。”

    尉迟敬哈哈一笑,说道:“这我不担心,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么,现在只盼着咱们早些回去,我可早想你给我换个称呼了。”

    “你我之间,何必计较称呼。”姜承枭自然明白他意思。

    这时,南霁云忽然走进营帐,来到姜承枭身边,私语两句,而后再次退下。

    听完南霁云的汇报,姜承枭说道:“刚刚霁云告诉我,宇文智及去了关押汉王家眷的营帐,掳走了不少年轻女子。”

    幸亏他动手的早,不然白氏那个尤物也一定会被宇文智及给带走。

    尉迟敬理所当然的说道:“宇文智及那个牲口,在长安的时候他就日日去青楼,这次随你们一起出来犒军,肯定早就憋着一股邪火呢。”

    “也不尽然。”姜承枭用割肉刀割下一块烤焦的鹿肉,蘸着青盐吃下,说道:“听闻这次许国公攻下反王齐郡老巢,想必是从里面搜了不少好东西,这一路上就数宇文智及最积极,更不得肋生双翅飞来。”

    “说起这个,为兄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哦,何事?”

    尉迟敬捏着短须,缓缓道:“这次反王手下大将韦穹,被许国公的家奴宇文禅师一槊打得头裂炸碎,连同战马也被起一劈为二,当的是神勇无比。我虽未亲眼看见,但是那韦穹的尸体却亲眼所见,惨不忍睹,整个脑袋被打烂了,里面流淌出来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他脸上露出一丝恶心。

    姜承枭暗自心惊,一马槊将人头颅打的炸裂,这力气得多猛?

    “确实厉害。”

    尉迟敬向往道:“若是有机会,当向这个家奴讨教几招,想那韦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此人在军中也是一名悍将,居然连宇文禅师一招都接不住。”

    姜承枭道:“何必与一个家奴较真,宇文禅师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宇文家的一条狗,打死了狗可没用。”

    闻言,尉迟敬问道:“怎么,宇文智及招惹你了?”

    “呵呵。”

    姜承枭摇摇头,“怎么会,其实宇文智及不失为良友。”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比较道理,聪明人和笨蛋,你喜欢和谁做朋友?

    答案不言而喻,宇文智及确实是一位良友。

    良友?

    尉迟敬摸摸下巴,他还真不知道宇文智及也能算是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