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嫒儿、旼儿交给白檀负责去安顿,昭嫆便引着郭络罗氏进了内室,阿禩此刻还昏迷不醒呢,额头上抱着雪白的纱布,纱布上隐隐沁出血丝。
郭络罗氏看了之后,当时就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爷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吗?怎么会——”怎么会摔倒脑袋,还摔得不省人事了?!
昭嫆:“额……”这事儿她该怎么解释?直接告诉郭络罗氏,阿禩是被他老子一砚台给砸晕的?!
“难道说……”郭络罗氏突然慌乱无比,“那件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嗯?”昭嫆眼睛一圆,“怎么?你也知情?”
郭络罗氏顿时瑟缩了,“娘娘……”
昭嫆叹了口气,毕竟郭络罗氏是廉亲王府侧福晋,一下子嫡福晋和嫡子全都挂了,郭络罗氏必定是看出端倪了。
“放心吧,阿禩没有大碍,你今晚从旁照看便是。”昭嫆温声细语道。
郭络罗氏忙再度跪了下来,郭络罗氏不傻,阿禩头上的伤只怕十有八九是被人打伤的!而在这宫里,敢动手打阿禩的,只有皇上!郭络罗氏一咬牙,道:“娘娘,皇上似乎已经龙颜大怒,可这件事,说到底,爷都是为了妾身才……这一切都是妾身的错!”
说着,郭络罗氏便簌簌掉泪。
昭嫆叹了口气,“放心吧,皇上已经消气了,你安心在这照顾阿禩便是。”阿禩若是醒来,能第一眼看到郭络罗氏,想必也会高兴的。
郭络罗氏一愣,然后露出惊喜之色:“皇上真的已经消气了吗?可是刚才……”郭络罗氏忍不出朝着外头瞄了一眼。
刚才玄烨对郭络罗氏语气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
“这个不必忧心,皇上那边,由本宫解决!”昭嫆咬牙切齿道,你个死老康!
郭络罗氏惶惑地看着昭嫆那副恶狠狠的表情,突然心中更加不安了。怎么皇后娘娘,看上去倒是比皇上更加震怒的样子?
这时候,花秾端了药进来:“娘娘,药熬好了。”
郭络罗氏见状,再也无心多想,连忙起身,飞快走花秾手上接过了药碗,“我来吧。”
昭嫆暗暗点了点头,阿禩交给郭络罗氏,应该没问题了。便施施然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瞅了那个跟木桩子似的杵在哪儿的玄烨……居然还没走!
玄烨连忙快步近前,挤出个笑容道:“嫆儿……”
昭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康熙的话:“旺仔、嫒儿和旼儿刚才也被皇上给吓着了,臣妾要去安抚一下,皇上请便吧!”明明知道老娘现在很不爽,居然丫的还不滚蛋!
玄烨狗皮膏药似的黏了过来:“朕陪你一块去!”
昭嫆黑线了:“别介,小孩子胆小儿,您就别吓他们了!”
玄烨顿时一脸郁闷,朕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坤宁宫东耳殿中,小嫒儿小手拍着弘旺和弘旼,“阿玛生病了,你们要乖乖的。”
五六岁大的弘旺还好,乖乖点了点小脑袋,弘旼却才三岁,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道:“我要额娘——”
嫒儿板着稚嫩小脸蛋道:“额娘要去照顾阿玛!之前额娘说了,你们俩要听我的话,在皇玛嬷这里,谁都不许哭闹。”
弘旼撅了撅小嘴儿,低头闷声道:“知道了。”
嫒儿笑着点了点头,她伸手摸了摸弘旼的小脑袋:“旼儿乖哦~”
昭嫆站在帘子外,心想,看样子自己不用来,楚嫒便搞定了俩弟弟了。这孩子,小大人似的,颇有几分郭络罗氏的派头呢。
如此,昭嫆也能安心了。
昭嫆又悄声叮嘱了耳殿的几个嬷嬷,好生照顾着这几个孩子,便回正殿去了。
胡庆喜近前道:“主子娘娘,皇上已经回乾清宫了。”
昭嫆点了点头,嗯,滚了就好。
“知道了。”便悄然近了东暖阁中,那碗药已经空了,可见是郭络罗氏已经给阿禩喂下去了。此刻郭络罗氏正坐在床头的绣墩上,眼圈红红的,正默默拭泪。
郭络罗氏陪嫁锦带姑姑忙安慰道:“主子娘娘不是说了,八爷没有大碍。您别太伤心了,就算不为别的,您也得顾忌着点肚子里的孩子呢。”
昭嫆瞬间瞪圆了眼珠子,“你又怀上了?!”
闻声郭络罗氏慌忙站了起来,忙点了点头,低声道:“回主子娘娘,才刚一个多月的身孕。”
昭嫆微微有些嗔怪,笑着道:“都怀了身孕了,怎么不早说?”
郭络罗氏叹着气道:“这件事,连八爷还都不晓得呢。”
昭嫆了然了,这段时间阿禩忙着给江氏和弘晿安排“死遁”事宜,王府里丧事办个不停,郭络罗氏估摸着是想等事情过去了,再告诉阿禩。没想到,阿禩现在躺在了床上。
昭嫆也哀哀叹了口气,“既然有了身孕了,就别太累着,照顾阿禩的事儿交给底下奴才便是。”
郭络罗氏点了点头:“多谢娘娘体恤。”
昭嫆又微笑着道:“几个小的也很乖,多亏了嫒儿这个姐姐。”
提到自己的儿女,郭络罗氏心中一暖,“嫒儿从小就人小鬼大,叫娘娘见笑了。”
昭嫆便止了手脚麻利的花秾、花谢几个年轻教引姑姑从旁伺候着,也省得把郭络罗氏这个月份尚浅的孕妇给累着。
安排妥当之后,天也黑了。
这一整天,折腾了这么多,昭嫆也是累了,又见阿禩服了两回药之后,脸色已然见好了些,这才安心回内殿歇息了。
翌日清澈,明媚的阳光自支摘窗的窗户纸晕了进来,凤榻上的阿禩眉头蹙了起来,他一只指着床畔,爬了起来,“头好疼……”
这轻微的动静还是吵醒了旁边贵妃榻上侧身而睡的郭络罗氏,郭络罗氏看到丈夫醒来,登时喜极而泣,她飞快便奔了过来,泪水当时便滑了下来,“爷!”
阿禩睁开了眼睛,那眼中满是愕然之色:“英兰?你怎么会在这儿?”旋即,他扫了一眼四周,顿时便惊呆了,“这、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宗人府大牢里吗?!”
郭络罗氏神色一滞:“什么‘宗人府大牢’?爷,您说什么浑话呢!”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