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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悍不畏死的后金

    说话声中,方景楠陈山河张传宗他们已然冲过了天仙峡口。丁吉甚至产生了刚才方景楠朝他撇头看了一眼的错觉,事实上,黑灯瞎火的,就算知道明确的位置,也是看不见的。

    冲入峡谷的方景楠等人纷纷勒住战马,下马拉着马绳,隐藏在无边的黑暗中。

    眨眼的功夫,后金铁骑便一追而至,就算他们看到了前方是个峡谷,他们也丝毫没有停下迹象,如风一般,追杀进去。

    行至峡谷不过百米,前方再没有引路的火盆,不单如此,随着几匹战马嘶鸣地倒下,他们发现,前方路上到处都是铁蒺藜和尖削的碎石,甚至还有几颗杂木横在路中。

    为首的拔什库一声怒喝,领着众人调转马头,几个呼吸之间便把马速提起。

    “点火!点火!点火……”一声爆喝在山谷中震荡开来。

    忽地一声,来时的路口燃起一片两三丈的火海,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一些汉军正搬着拦马桩,一层一层的把路口阻住。

    “冲过去!”

    常年征战的后金兵经验无比丰富,他们明白,只有越过火海冲杀过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顿时几十骑后金铁骑仿佛看不见眼前路上的大火一般,催动的战马便要冲杀过去。

    “预备……放!”

    郑飞一声大喝,就在五十步间,火绳枪响,顿时便有七八个骑兵摔落马下,然而他们依然不为所动,几息之间便冲杀到三十步外。

    “开炮!”丁吉嘶声呐喊。

    轰轰轰!

    连续三声跑响,一百多颗小指般大小的铁子破空而去,虎蹲炮的最佳杀伤距离就是三十步,再远一些,炮子就会散射到四处。

    哗啦!当头的骑兵摔倒了一片,连那个首领拔什库脑袋被铁子打中,脑浆四裂的摔下马来。

    然而,仍然还有二十多骑冲过了火海,沾染了火油的战马痛苦的嘶鸣,但却仍在骑士的策动下,往那片还未完全阻挡好的拦马桩中冲杀过去。

    “我草,凶残。”

    刚刚牵着马从小道转回峡谷口的方景楠看到这一幕,心神激荡,原本严丝合缝的计划,在如此决死冲锋之下,硬生生的就要撕开一道裂口。

    啾啾啾啾!

    聂远负责的两箱巨大的一窝蜂火箭被点燃,六十四支火箭呼啸而去。

    可惜火箭炮这种跨时代的武器,也就胜在一个炫丽,在准头上惨不忍睹。

    近在咫尺的距离,六十四支火箭,只射伤了不到十个人。

    前方再无任何阻挡,十多骑后金野兽杀入火炮和三枪队当中,队伍立时一轰而散,无论怎么叫唤都聚集不起,众人皆是往两边黑暗中跑去。

    有几个跑慢了的,便被奔驰的后金铁骑砍下了脑袋。

    一个冲锋不过稍瞬之间,方景楠等人还只是刚刚转回到峡谷口,这天罗地网的埋伏圈,便被凶悍的后金兵以蛮力破开口子。

    “唉,让他们跑了!”眼看这十多骑是拦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冲杀出去的后金铁骑们,并没有撤离,反而是调转马头,又往人群里冲杀而回。

    “我草,欺人太甚。”

    方景楠暗骂一声,这时张传宗吼道:“骑队上马,跟老子上。”

    宁伤也是紧随其后道:“兄弟们上马,杀!”

    六十多骑挥舞着马刀,迎上了冲杀而来的后金铁骑,双方皆是把马速提至最大。

    方景楠清楚的看到,还未接触,后金兵中又有两骑马失前蹄摔落下马,紧跟着,两股洪流激撞在了一起。

    钉铛噗唰!

    尤如下饺子般,几个眨眼间,两队骑兵穿插而过,再看过去,后金的战马上再无一人。

    骑兵之间的交锋,短暂而激烈,尤如灿烂的夏花,绽放过后便是永寂。

    呼……

    “难道这就是满万不可敌的后金么?”

    火光雄雄中,方景楠看着满地的尸体,失去主人的战马,以及摔下马后,被张传宗他们补刀的后金士兵。

    忽然涌起一丝担心,方景楠看了看西北方向,大量的收获都在孟铁柱那,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

    噗!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

    孟铁柱把眼前的脑袋割了下来。

    后金中营粮仓的大火烧起来时,孟铁柱便押着那些蒙古人,从藏身处出来,众人点着火把,尽最快的速度,策着战马小跑着往密道出口奔去。

    如此行迹自然避免不了被后金哨兵看见,一路而来警报声不断,可惜大多的后金兵,都往中营支援过去,只有少部分人留守后营。

    深夜之中,敌情不明,营地中的后金兵卒最终选择了稳守营中,并未主动出击。

    于是没等太久,孟铁柱便与赵大壮汇合,中间顺带解决了三个后金暗哨,一行人把脑袋和箱子搬上战马,一人三骑的转头而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孟铁柱来到了商定好的碰头点,那是一处破败的村子,村里的人早就逃到山上去逃避兵灾了。

    刚一进村,便见丁吉哭丧着脸跑了过来,喊道:“柱子哥,聂远他,他,死了!”

    ……

    一场精心设计的埋伏战,最后统计伤亡,宁伤那边一开始两人,骑兵对杀时又死了两个,陈山河和张传宗那死了三个,炮队和三枪队死的最多,伤了三个,死了七个。

    三伤十四死。

    孟铁柱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道:“别哭了,以后多操练,不然你死了我又得难受。”

    丁吉呵呵苦笑一声,道:“等回了云冈堡,我要喝顿大的。”

    边地之人看惯了生死,丁吉倾诉了一翻后,便就释然了。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方景楠坐在一个宅院的门槛上,楞楞地看着前方地上用布匹盖好的十四具尸体。与丁吉不同,方景楠虽已习惯了别人的死亡,但对于自己人的死,他无法云淡风轻。

    他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与颓丧中,明明计划的都很好,他甚至在脑海中演练了几遍,应该是完胜才是。

    如果后金稍微迟疑一下,或者冲锋的稍慢一些,他们六十人便能赶回峡谷口,配合枪炮用弓箭射击。

    可哪知,后金的行动太快了,完全没有踏进陷阱的惊慌。

    难道他们真的个个都不惧死么?

    唉……

    在方景楠唉声叹气中,张传宗走了过来,安慰道:“别多想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这些后金兵显然是那个将军的亲卫,在后金军制中,主将若死,所有亲卫回去都要被砍头的。可以说,他们不死在战场上,也会在自己族人面前屈辱地被砍头。”

    方景楠轻笑道:“错了就是错了,就算再有理由和原因,也不能否认结果。没事,我就是还没习惯,缓缓就好了。”

    张传宗点头道:“嗯,孟铁柱回来了,一切平安。”

    “成,那我们继续赶路吧,我担心他们还会追来。”

    方景楠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