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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平良真

    平良真躲在乡下的小屋里,这几天白天一直不敢出门,除了前天晚上给冲永良部岛送了一船给养外,他这两日根本没敢行动。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大掌柜,咱还跟不跟国定这个狗贼一起行动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反萨摩吗?结果一个月没回来,琉球就被大明克复了?”一个扎着彩巾的汉子舀了一瓢水从头浇了下来,“连王上都出面了,做不得假的。”

    平良真将瓢一把摔到缸里,“妈了个巴子,上了国定忠清的当了,不过琉球本岛虽然光复了,但是大奄美岛还在萨摩藩手里,我们不如回去造反。”

    “那天兵都来了,克复大奄美岛估计也是早晚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大掌柜,还是把那五百两银子退给国定忠清吧,跟天兵对抗不是找死吗?你前两日也看到了,天兵打那些浪人如砍瓜切菜,咱们估计用不了一合之数。”

    “你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当时分银子的时候你怎么没说打不过呢?如今银子一分,都当老好人来啦?”平良真有些恼,他本来确实是想着为父母报仇,不过后来国定忠清私下里告诉他,册封船如何富有,他心思就歪了。

    “今晚再送一次,送完这一船咱们就回大奄美岛,也算对得起国定的银子了,你等会儿再去中山酒楼买点酒。”

    那伙计见说不动他,只是一句话不说,妈的,这种危险的活还是得自己来。

    伙计冲完凉之后便挑上担子直奔酒楼而去,平良真则自己一个人出去快活去了,是邻居老王家的女儿不好看?还是村头的的狗肉不好吃?

    伙计确实是怕了,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防倭民勇,他们有些还是自己认识的人,不过腰里明晃晃的大刀却仿佛让他们之间多了一层隔阂,碰到后有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六儿,啥时候回来的呀,你回来就挑着个桶,干嘛去呢?”一个巡街的兵丁嘴里咬着狗尾巴草。“来来来,我告诉你个消息。”

    “大志哥,啥事啊?”伙计点头哈腰地靠了过去,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钱,便往他怀里塞。

    “你快拿回去,跟哥来这个,看不起我是不是。”那名叫大志的兵丁一脸嫌弃,“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提个醒,这次回来后就别回去了,天兵打完琉球就打大奄美岛,那些个倭寇烂命一条不打紧,你可是拖家带口的,能弄回来的赶紧弄回来,到时候刀枪无眼的。”

    “可……”伙计放下担子,“大志哥,我爹娘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动弹,留在岛上的算不算通倭?”

    “谁通倭?谁敢通倭?”那兵丁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不会是你吧?”

    “别别别……”伙计连忙摆手,“我在大奄美岛上的一个朋友,我担心他,就问问。”

    兵丁松开放在他肩上的大手,“知道唐虞衡大人吗?前几日传闻他战殁了,实际上他就是通倭被王上赐死了,唐虞衡,那是多大的官儿,其他人不诛九族就不错了。听我的,赶紧把家人都接回来。”

    “多谢……”伙计心不在焉地做了个揖便告辞了,刚刚兵丁那一席话让他更加慌张,走路脚底都打飘。

    好不容易耗到了中山酒楼,伙计甚至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掌柜的,我家大掌柜让来两桶酒,先记他账上。”

    “六儿,你今日怎么这么虚?外边日天白心的,我看你印堂发白,怕是家人最近有灾祸啊!”掌柜的凑了过去拨开他头上的网巾,“六儿,我也是看你长大的,不瞒你说,你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他手指掐了掐,“我不如帮你打一卦吧,看有没有解决之法。”

    伙计立马跪了下来,“掌柜的,小的最近确实遇到事了,一直犹豫不决,您帮我看看卦象怎么说。”

    “没事,你随我来。”掌柜把他引入内堂,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八面骰子递给他,“你先后抛两个数我看看。”

    伙计将骰子握在手中双手合十,可没想到一没注意掉了下来。

    “不妨事不妨事,咱们重新来。”掌柜先看了一下,然后捡起来交给了六儿。

    六儿心一,将两个骰子朝桌上掷了下去,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转动的骰子,直到它停了下来。

    掌柜仔细瞧了瞧,“六儿,不是我说你,今日你来的时候我看你印堂虚白,这是有妨父母之象,刚刚卦一出来,我就知道坏了。”

    “掌柜的怎么说!”伙计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别急啊,本来你漏了一次骰子,我看了一下,是个上上卦,风火家人,摇到此卦本来家庭和和美美,但是你主卦却摇了一个天雷无妄,唉,这是个六冲之卦,摇得此卦必定家人分离,是个下下之卦啊,前番风火家人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六儿听完泪流满面,“掌柜的,不瞒您说,小人近来的确碰到事了,你可得帮我想想法子。”说完他就磕了两个头,“我本来在岛上帮平良真的澡堂干采购的活,但是这个月初,有个叫国定忠清的倭寇和一个名叫户次右卫门的浪人头子找到了平良真,要让他跟着一起造萨摩家的反。”

    “这是好事啊!”掌柜的摸着胡子,“本岛不就反正成功了吗?”

    六儿一拍手“可是这倭寇哪是什么好人,他们还准备抢天使的赏赐,本来以为天使没多少人,没想到他们这么能打,平良真拿了国定忠清的银子,在道上又不好反悔,前两日我随他来本岛联络岛上的浪人一起起事,但是没想到本岛两天之内就被天使克复了,但平良真执迷不悟,前日还帮冲永良部岛上的倭寇残余运粮食,我……”他抓住掌柜的裤腿,“我心里一直不愿意帮他对抗天兵,因此这才心事重重,掌柜的,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我现在就退出还来得及吗?”

    掌柜的拨开六儿的手,叹了一口气,“这事,就算天使不追究,怕是乡里乡亲的都能扒了你的皮,你以为通倭是闹着玩的?”

    “掌柜的,我父母跟你是老相识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求求你了,我现在就跟平良真一刀两断。”

    “六儿,要是事情能这么简单,唐虞衡为什么会死?”掌柜的笑了笑,“你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个协从罪,但是想洗刷罪名,还是得将功补过啊。”

    伙计愣了一会儿,“我能补能补,只要有渠道,我把所有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你。”

    掌柜的摸了摸他的头,“这就对咯,而且我正好还认识一个天兵将领,你有什么情报可以跟他说,我保证你平安无事。”

    “掌柜的,此事当真?要是我能脱罪,必有重谢。”六儿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掌柜的会心一笑,昨日跳虎知道平良真的消息后就已经盯上了帮他跑腿儿的伙计六儿,本来想用强行绑架的手段,但是绑过来之后除了刺探点消息,这个人就毫无作用了,后来两人一合计,便想策反他,掌柜的跟他熟,便利用他家人这个弱点一番恐吓,其实从头到尾,从路上的士兵到投出来的卦象,都是早已安排好的而已。

    跳虎就坐在原来二楼靠窗的位置,六儿看到他后立马磕头如捣蒜,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掌柜扶他起来的时候,发现他都尿了……不过最近跳虎嗅觉不太好,他闻什么都有些臭。

    “你们多少人?冲永良部岛上布防如何?”

    “大人,我们总共不过八人,除了大掌柜平良真,其他都是被胁迫的。”六儿连忙为自己开脱,“那岛上外围都是淤泥滩,想要打上去并不容易,因为一旦大军冲过去,根本冲不到阵地上就会全部陷入泥潭动弹不得,更别提火炮战马了,而一旦陷入淤泥就会成为倭寇的活靶子。”

    跳虎陷入沉思,“那你们是怎么上去的?还有他们上岛总不会也是踩着泥坑去的吧?”

    “进岛有个木栈桥,这也是整个岛的唯一进出的地方,不过要是大军攻过去,倭寇只要把桥一炸,进出口就没有了,而且岛上有淡水,有农田,大不了倭寇还可以到淤泥里边挖螃蟹,即便是围困也困不死他们的,平良真这几日送米粮瓜果过去,一来为了联系岛上的倭寇,二来是倭寇们出了大价钱改善生活,围起来不过是生活困顿一点。”

    跳虎拍了拍脑袋,这种状况真让人头疼,看样子想要强攻,就算拉一个营过来也只是无底洞,这个岛放这里简直如鲠在喉,讨逆军一旦撤退,他们随时可以出岛劫掠,这琉球不就白打了吗?

    “大人,小的还有一事相告,其实岛上的倭寇也摇摆不定,他们并没有答应平良真,因为国定忠清名声不怎么好,岛上的几个大佬都不信任他。”六儿想起一些传闻,“而且冲永良部岛跟岛津家有仇不是这一代人的事了,所有琉球人都知道,岛津家一旦想流放谁,都把他们流放到了冲永良部岛。”

    “行了。”跳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赦免你的罪行,但是你还必须帮我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绝不追究!”

    “大人,小的不敢行军武之事啊!”六儿刚刚才定下神,听到跳虎要他帮忙,心里又慌了。

    “带我去找平良真就行,你这个小鸡仔子身材,我一只手都能捏死,送我我都不要。把平良真绑来就行。”

    跳虎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这是常胜制药厂生产的澳洲颠茄麻醉剂,这种麻醉剂一般都是医疗队才有的,不知道跳虎什么时候顺了几支,这麻醉剂价格不菲,但是并非没有副作用,剂量大了甚至有可能致死。

    “掌柜的,拿几瓶酒过来。”跳虎笑嘻嘻地看着几个小玻璃瓶里边的透明色液体,他本来想用在一些特殊方面,没想到先给了平良真。

    “这个是啥啊?不会是毒药吧。”六儿有些害怕,杀人他还是不敢的。

    “不是毒药,是高浓度蒙汗药,这几瓶酒你带回去,给你几个兄弟都灌下去,后边的事我们来。”他边说便将麻醉剂打开来,然后仔细地在每一瓶酒里滴了几滴,跳虎也担心滴多了一不小心给整嗝屁了就完了。

    七瓶酒滴了麻醉剂后,掌柜的用红纸原样封好,然后放到六儿的担子里。跳虎派了两个琉球本地民勇远远地缀在后边,就等平良真倒下给绑过来。

    六儿挑着七瓶酒跟一些小菜立马就回去了。他回到家时平良真刚从隔壁家回来。

    “六儿!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提了提裤腰带,“东西备齐了吗?”

    “大掌柜,酒店说最近几日店里酒水脱销,店里就只剩七瓶了,不过米油都有,那酒店掌柜说,您最近买了这么多,这些小酒就送给咱们了,还给备了一些酒菜,桶装酒明日再去取。”六儿放下担子,从担子里刚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但是演技不一会儿也渐入佳境,搞得平良真还在夸他变机灵了。

    “兄弟们都过来吧,六儿带了些酒菜回来了,大伙一起过来喝酒,桶酒明日再送。”平良真用手捏起一只鸡爪,“你回来时没有官兵吧?”

    “大掌柜,我就去买个酒菜,官兵就算看到了能说啥啊,给他们几个铜板就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德行。”

    “好小子,爷没白教你。”平良真拿来八个碗,一个个都满上,“妈的,帮国定忠清干这个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这几日可憋死老子了,来,兄弟们干杯!”

    “干杯!”八个人将酒碗碰到一起,没错,六儿为了不露破绽,自己也喝了,不过是个蒙汗药,睡几天的事,总比被平良真发现打死的好。

    他们八个人越喝越嗨,没到半个时辰,几人便喝光了那七八罐酒,本来这种低度酒,平良真一人就能喝七八罐,但是今日八人才喝了四罐大家就不行了……

    “中山酒楼这酒好哇……劲儿够大!就是脑袋有些疼……呼噜噜噜”没过几分钟,八人全部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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