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陈裨送走七位宰相后,刘义符随之寻思着,军到底要不要再保留一支水师,如果成立海军,是单独设立一个海军部还是继续纳入左、右司马及兵部,牵扯起来比较复杂。
这年头水师多是两栖作战,既海战也能登陆攻城掠地,而在今后的战事中,单独设立海军的用处还是很大,不但用为海防、海贸,如果财力许,交州的版图还可以再扩大,更何况还有夷洲、朱崖洲还是少量俚僚和夷人居住,必须要先圈了。
经再三考虑,刘义符决定在右司马军府加设海军署、江河水师署,这样右司马就下辖十二署了,但这是统兵机构,还要加设海军都督府作为掌兵军府,各州的江河水师归入其下,海军就以艨艟左、右卫为班底,训练港口可以设在吴郡娄县东南。
想到这些,刘义符命陈裨去召毛德祖、毛修之、陆万斛、陈道景入宫,自行提笔伏案疾书,迅速草拟一份海军从高到低的架构制度,等他快撰写完的时候,四人也就到了。
几人躬见礼,刘义符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四人落坐,继续书写完才放下笔,招呼一声,淡然道:“去年北伐伊始,水师将士连续半年承担后勤转运,也都辛苦了。往后数年暂停对北方用兵,巩固前期成果,而水师还将扩编,担起下南洋海贸的重任,所以,朕这里有些想法,毛司马参详参详!”
陈裨依言将刚草拟的文书转递过去,毛德祖展开飞快看完,将之递给陆万斛,有些不解地问:“若依陛下之意,这是将内陆江河、湖泊都设立水师,纳入海军都督的统管之下,那各州尉曹还要不要保留官运船队?”
“当然不用,尉曹若要走水路转运物资,完全可托付给江防水师船队来完成,内陆水师与海军是两个分支机构,可设左、右都督来分掌,这样对内陆水师的兵额、船只都能有效地掌握,避免尉部分管船队另外耗钱,而又能分担州都督府的河道防务。若将来商部分置税关,又能依托江河水师很好地设卡,这是一举多得。”
“如此被制衡,地方州都督府怕是不太乐意……依托河道设立税卡,商人们也要叫苦连了,不过河道往往要大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倒也得过去!”毛德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又道:“可不依州郡,只沿水道设置兵额,将不便于管理军籍。”
刘义符笑道:“这不是问题,江河分段设置防务,就以淮河为例,可设兵额大约七、八个旅,设一名淮河水师郎将统之就足够了,船只以沙船、中型车轮舸为主,既可作为战斗船队,亦可用来转运。水师军籍可隶郡县,却不必隶于州都督府,只归分驻的营侯、旅帅、郎将,并无甚矛盾。”
“那海军也这般设置?”
毛德祖一问,陆万斛与陈道景也都满是好奇,刘义符回道:“同理,依海岸选择合适港口修建码头、军堡驻军,自越州永嘉郡以北为东海海军,以南到交州则为南海海军,各设一都督府统之,直辖于京中海军都督,所属船队兵员几何,还需详细计算。”
“臣以为称为水师即可,以江河水师与海防水师区分,若艨艟二卫调入水师都督府,军岂不是又增设二卫?这一再扩军,开支将成倍增加啊!”
陆万斛道:“毛司马所言甚是,但只是初建时花费大,如果海军出海贸易,将会带来极大的收入,一定程度上也能缓解,可从长远看,还是利大于弊。”
“这事还是等胡道序到京再商议一二!”文书在几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毛德祖手里,他直接卷起来揣进了袖袋,笑道:“这纸文书臣就带走了,再拟一份奏!”
六七后,胡藩终于到京,照例是先述职再接任右司马,次早朝,吉翰先奏请各州于五月中州试,九月初再开制科。刘义符自然照准,并诏令各州从严打击私自铸钱者,并诏拟六月初发行新币。
毛德祖奏请于军之外另设立水师,统管下江防与海防,在有了完整的实施策略后,这事作起来也就不难,无非是另外铸印,设定水师旗号,并精简各州的水师接掌过来,海防水师则另建,而艨艟二卫即将有护航出海下南洋的任务。
刘义符也在这朝会上正式接见了南洋七国使者,其中林邑国人原是比较原始的占族栖居地,西汉时带去了文明设为南郡像林县,但至东汉末年有一名叫区连的大酋长屡次杀害县令,自称林邑王。
至前朝末,有一名南洋夷商范稚奴多次到建康行商,学会了中原官制、军制和建筑、律法、文字等知识,教会当时的林邑王范逸起建城池,兴建宫,于是林邑国渐强盛,至林邑王范阳迈在位,多次犯境攻打九德郡,先帝派杜慧度为交州刺史南征,林邑才请降称臣纳贡,但仍是很不安份。
其实林邑只是国,纳贡赋时也兼带贸易,而扶南则是中南半岛的大国,其国境有中南半岛南部一半与马来半岛北部,号称有象兵五万,步卒二十万,不过边境与交州不搭界,也就相对友好,纯粹是贸易,朝贡只是个名义,送点象征的礼物。
而未罗瑜王国地域也不,位置在瓜哇岛东南部,亦号称有兵五万,但多半有水份,这时代的瓜哇遍布带丛林,以及大量火山口形成的盆地,原始部落很多,人口却很少,未罗瑜算是稍微进化得快一点,有一定的文明,这是真正仰慕中原文化。
朝会结束后,礼部侍郎许绰带着林邑使者范粟中到景阳阁求见,刘义符退朝后更换了一紫袍常服,头戴冠,走进景阳阁的时候,就见一名长得形瘦长,面孔黝黑的家伙,头戴一种沙门僧人常戴的那种前高后低的官帽,上衣袍也如僧袍一样披着露出半肩,又在外披着香缨珞,就是半长布袋一样挂在脖子上,外面吊坠着许多五彩贝壳、珊瑚珠饰。
“外藩林邑国臣拜见皇帝陛下!”
那家伙在许绰的引导下见礼,一开口竟然的是一口流利的彭城官话,这让刘义符有点惊奇,转头问许绰道:“这个范粟中会大宋官话吗?”
“此人只会一些简单的话,正常交流还需要交州官吏翻译转述。”
刘义符这才注意到许绰侧一名面黑的瘦长官员,于是便问:“林邑使者求见,所为何事?”
“因去年林邑国有盗寇率船队百余艘、群盗千余人渡海进犯九德郡南陵县,新任交州都督刘蔚祖到任后,正在九德郡巡视,立率军民以御之,斩首三百级,余众皆逃遁。刘蔚祖回州治后,与刺史刘德武大修兵事,率兵越境讨之,故林邑王范阳迈遣使自陈,戳寇与其国人无关,求蒙宽宥。”
“这群盗寇果真与林邑王无关吗?”
林邑使者听了在旁咕噜咕噜,话口音有点像岭南俚僚话,而翻译官当场转述,许绰回对道:“林邑使者称,这支盗寇来自扶南国,自湄公河南下,栖于穆嘉关之西的河谷从林内,绝非林邑人。”
“不过使者虽如此,但根椐交州上报,盗寇中有大半是林邑人,甚至有可能是其国北部将军范扶龙的部属军士,故交州仍在备战。”
这事刘义符用脑想都明白了,范阳迈屡贪交州海贸财货,更兼九德郡位处九德江两岸,土地肥沃,种稻一年三熟,所以嘛,范阳迈见明抢不行,又打不过,就纵容范扶龙派军士扮作盗寇劫掠。
既然这家伙这么作死,正好陈道景要率艨艟左、右二卫南下往扶南国、未罗瑜国交易粮食、香料,顺带灭了林邑国重置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