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中,色偏西时,战斗已经结束,诸部将士们在欢欢喜喜地打扫战场,宋骐所部骑兵连场苦战,马力用尽累死不少,仅率部追到阜水河岸便停止,倒是围追堵截了不少的俘虏,一群群地驱赶回去,并顺势接收了段宏留下的大营。
李德元立马于战场外的空地上,陆续有各军将领前来报上损失与斩首数,但这些要统计再分配战功,大概还要到明天去,而俘虏与缴获数目,当晚要收仓得就地清点出来。
“使君!我军可谓是大获全胜啊,俘虏一万一千多人,竟是南兖州的多,战死得多的反倒是豫州、徐州兵,那王仲德若得知,怕是要气得吐血。”
汝南长史许汲幸灾乐祸地大笑,李德元也笑道:“徐州、豫州这下可是元气大伤,两三年内都没有精兵戍边,建康朝庭若是聪明一点,就无力再对我方用兵了。”
“这正是我等所愿呐,这俘虏以后可怎么处理才好,收管着是要花用不少口粮的。”许汲有点发愁。
“既是南兖州的多,那不能便宜了他们,事后押到南阳去垦荒挖矿,筑城修路。”
“报……戈阳急报!”
一队游骑打马而来,在不远处下马,带着一名军官急匆匆过来。那军官近前单膝跪地行礼,呈上一封军报,并开口道:“李使君,末将奉戈阳陈将军之前来,请示下一步行止。因为两天前,我部在潢水大败,戈阳已经失守,陈珍将军仅收拢败兵两千余逃归义阳,估计也守不了几天。”
“败了?怎么败的?”李德元一脸愕然,疑惑道:“据某所知,陈珍所部有原谢晦麾下降兵五千,皆是精锐,到戈阳后又扩军六千,不可能败得如此彻底。”
“李使君有所不知,就是因那两名降兵军主临阵率部倒戈一击,陈将军全无防备,渡潢水与之决战,不到半个时辰就此大溃,若非戈阳兵尽忠职守,差点就被萧承之生擒了。”
“哼!难怪萧承之拖了近十天都没渡河,也没决战,竟是在玩策反的诡计。”
李德元脸色一下疑重,急忙打开军报一看,据陈珍所禀,原来是陈珍麾下,有两名原出领军府的军主萧献之、诸廉之二人,本是萧氏、诸氏庶支子弟,在沿潢水布防阻击的多次小规模交战中被萧承之认出,箭投书密约,就这样又投敌了。
当然这些是陈珍战后调查才弄清楚,不过他逃回义阳后,与已经赶到随郡增援的陆万斛取得了联系,后路是无忧,但陆万斛让他能守则守,不可守则退往淮水北面的义阳县、朗陵一带,务必扼控住南阳、新野的东大门。
当然陆万斛是还不知道新蔡大捷,而陈珍也自称兵少,两面都难以守住,不过现在这都不是问题,应对起来从容多了。
李德元低声叹道:“看来汝不能去,这个段宏也不能追,好在新蔡这一线也没危险了,明天就得退兵往朗陵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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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后的下午酉时初,戈阳城东南的潢水西岸边,已扎起了一座可容纳数万士兵的大营,这两已陆续有从南汝先赶来的军,携带粮秣辎重进驻大营,檀道济率都督府中兵及幕僚也快要到了,萧承之率诸将到潢水浮桥东岸二十里迎候。
等了不多时,远处官道尽头数千骑兵护卫着长长的车队迤逦而来,亲从欢呼一声,打马前去察看询问,并引领着车马队近前停下了。
此处郊野路边开阔,并无亭舍庄院,萧承之也没带仪仗队,几辆马车驶往路边,其余车骑队伍继续前行,停下来的前一辆大车前插着旌节,檀道济很快下车。
萧承之率众将迎上前见礼,有些着急地开门见山道:“下官等恭迎檀大都督,如今戈阳已下,敢问将如何布置?”
“萧将军何必心急,大战才刚刚开始,取荆州,必先取雍州,然襄阳重镇未可轻下,若抵之太近,则后方补给不易,故北线先拖住其主力,待南线水师先取江夏打开局面,到那时有南、北两路补给,则襄阳可下,荆州亦可下,至于梁、益二州,朝庭也派了使者,必教废帝一网成擒。”
萧承之沉吟片刻,不以为然道:“檀大都督此策甚好,但以萧某之见,到道豫用兵四平八稳,恐难达成檀大都督的预期谋划。”
“萧将军多虑了!”檀道济语气严厉起来,又道:“到道豫率楼船六百余艘,舟师步骑亦是四万五千众,后续还有王司空将兵三万为后援,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更何况,某让你先一步办妥的事,你可照办了?”
“檀大都督是指涢蛮与沔北蛮么?某已差人办妥,可依五水蛮这差强人意的表现,此二蛮恐也济不得什么大事,若取安陆、江夏或许能派得上一些用场,攻打襄阳就用不上了。”
“你明白就好,我部首要目标是江夏,其次才是襄阳、荆州,是故,此二蛮是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萧承之一怔,急忙道:“可荆州方面已有警觉,派了前马头郡太守陆万斛、前宁远将军赵伯符坐镇随郡、横尾山一线,切断了萧某与二蛮的联系,所以萧某有意先一步南下,向随郡保持压力,此二蛮若探知,必会积极行事。”
“再等等!待南线攻取武昌,广州的周籍之、萧摹之北上了,北线再配合行动将事半功倍。对了?那个赵伯符,刘道球、刘孙登兄弟,可否差人说服其弃暗投明?”
“赵伯符?可许皆可试试吧!”萧承之想了想,转招手道:“六弟!你与诸廉之!檀大都督的话你们可听到了?之前汝二人在谢宣明麾下效力,与赵伯符作战应当见过,还曾共事,对此有何良策?”
萧献之年三十余岁,是萧氏庶房之子,与萧承之是同辈,家族排行第六,闻言回道:“三兄!赵伯符此人与前建安侯叔侄绝无说降的可能,但刘道球已派往湘州防备二兄弟上,二兄必会考虑这一点,我们无须担心。而刘孙登在荆州担任城防,只需先加以联络,我部战事顺利,其必会顺应大势。”
“咦?萧家六子也颇有才智啊,分析的很有见地!”檀道济大为赞赏,又道:“那稍后某手书一封,以你携往荆州见刘孙登如何?途中顺便再见一见那二蛮酋,你可敢去?”
“建功立业就在今时,末将有何不敢!”萧献之一口应下。
“报……新蔡急报!”
正在此时,一名军官从城郊潢水方向打马急奔而来,上前呈上一封皂囊,萧承之上前接过,转而递给了檀道济,却拦住那军官问道:“是段都督军报?战事如何?”
“段都督大败,仅收拢得数千败兵退回汝,无力再战,新蔡太守戚再成继续在汝水布防,李德元已率部退往朗陵、义阳县一带扼住了前往南阳、新野的去路。”
“竟然就败了……这是怎么回事?”萧承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檀道济看完了军报,抓在手中往后一背,转头遥望淮水以北的汝南方向,摇了摇头道:“颖川宋骐竟打造了一支重骑,我等不但忽视了此人,还忽视了此地,襄城郡矿藏重地,朝庭必得想办法收复啊!”
“原来如此!那我等是否要改变策略,先歼灭李德元部再取南阳、新野?否则,若我部南下,李德元必袭击戈阳,或劫我军粮道,不可不防。”
檀道济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个段宏,陛下与檀某皆寄予厚望,他却最先败北,这可给檀某出了一个难题。若北上,战局的主动权可就让给对方了,必须马上传令,命段宏、管义之戴罪立功,再调兵对汝南保持压力,在某攻取义阳之前,其必得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