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韩熠跟颜徵两个人睡都没睡着。
韩熠是在思考自己的筹码, 而颜徵则觉得现在他跟韩熠两个人安稳下来了, 却有了距离——他就算在韩熠的府中住下也不可能再跟韩熠睡一间房一张床了。
他忽然很怀念当初逃亡的时候, 两个人只需要思考怎么走,吃什么,不用去管那么多。
第二天一早,颜徵依旧是早起练剑,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缺少睡眠的样子。
倒是韩熠打着哈欠出来,眼下青痕明显。
颜徵走过去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之后说道:“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韩熠眨了眨泛着水光还隐隐有些泛红的眼睛说道:“唔, 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吧。”
他才不能说是愁的呢, 看看大佬多镇定, 要是知道他这么不经事, 大佬怕是要更加嫌弃他。
颜徵松开手说道:“左右今日也没有什么大事, 不若好好休息吧。”
韩熠原本想要摇头,但见颜徵十分坚决的模样便说道:“嗯,也好, 你呢?”
颜徵说道:“我要回去做点准备。”
韩熠听后也没留他,只是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走有消息吗?”
颜徵说道:“左右不超过五日,怎么?”
五天啊,时间有点紧。
韩熠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说道:“没什么,到时候我送你出征。”
颜徵心中一动, 莫名就想起之前他的母亲送父亲离开时候的场景。
他低低应了一声,在自己想入非非之前赶韩熠去睡觉。
韩熠:我刚起来啊!
好在白韶及时过来拯救了他,避免出现刚穿好衣服就要再脱的窘境。
早饭是白韶吩咐的, 韩熠见颜徵吃的不算多便说道:“哎,可惜最近没时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餐吃。”
颜徵听后含笑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啊,冲着你这句话我也要尽早回来。”
白韶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连忙问道:“王孙徵要离开?”
韩熠也没瞒着他说道:“对,阿徵要出征了。”
白韶听后顺口说道:“啧,他不回来你怕是睡都睡不好了。”
颜徵听到这句话忽然觉得白韶十分顺眼,便说道:“所以还请白先生多多照顾阿熠,盯着他吃饭睡觉。”
白韶的心情有些难以形容,半晌之后才说道:“我说他可未必听。”
颜徵说道:“白先生若也不行就让聂老来!”
韩熠越听越不对,连忙喊停说道:“你们俩这是要干啥?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呢?”
颜徵哄道:“你乖一点,大家就不会这么管着你了。”
韩熠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比我还小呢!”
颜徵淡定说道:“可你曾经喊我哥。”
白韶顿时惊奇地看着韩熠:“还有这事儿?”
韩熠顿时脸上一红:“那是情况特殊!”
颜徵这记性也太好了吧?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儿呢?
颜徵当然记得了,从那之后韩熠就没再这么喊过了,他还挺怀念的,总要找个机会再逗他喊两句。
这一顿早饭吃的韩熠颇有些心累,更心累的是他刚吃完就被两个人合伙赶着去睡觉。
韩熠:吃完就睡,你们当养猪呢?
然而在颜徵和白韶双重压力下,他的抗议基本无效。
韩熠觉得有点心累,这对君臣……哦,虽然现在算不上君臣,但他们两个配合起来是真的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们怎么有那么多道理?
好在颜徵还需要早点回去准备自己的行头,白韶主管一府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尤其是当老板是个甩手掌柜,而老板略有些厉害,许多人都想与他结交的时候。
韩熠等他俩走了之后就偷偷跑到书房,顺便还把墨荇给喊过来说道:“我想要做一样东西,等等把图纸画出来你去做,应该不复杂,自己独立做就好,有哪里不明白再问我。”
墨荇听后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郎君放心,我一定能做好!”
韩熠连忙说道:“嘘,小声点,我现在画图,有哪里看不明白就问,懂吗?”
墨荇捂住嘴点了点头乖乖站到韩熠身边。
韩熠摸了摸他的头,觉得有些心虚,因为实在没时间才压榨童工,结果这位童工还一脸感激。
墨荇看着韩熠拿出了笔直的木条和炭笔,然后……他就再也看不懂后面了。
机关图他是看得懂的,可是韩熠画的机关图分开他都懂,合起来……这是什么玩意?
然而大概因为韩熠战绩彪炳,他要做的东西几乎没有失败过,搞的墨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学艺不精。
韩熠话了半天图都没有等到墨荇开口,心里还有点纳闷。
他现在用的几乎是纯现代画法,墨荇应该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怎么还一言不发了?
结果他一转头就看到墨荇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明白可以直接问。”
墨荇委屈巴巴说道:“我一点都看不懂,是不是我太笨了?”
韩熠失笑,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解释。
一个马鞍的图纸,十分简单的东西他愣是花了一上午时间解释,其中大部分都是在科普一些基础知识。
等墨荇终于抱着图纸走了之后,韩熠这才感慨教学生是真不容易。
然后他发现更不容易的是重新整理舆图。
这些舆图他先是全部誊到了一张巨幅纸上,然后发现哪怕是这样也有许多地方系列展示不出来。
后来就干脆将那些地方标注然后单独绘制成一幅图。
等他全部弄完之后发现只是地图就有近一人高,宽度更是达到了十尺左右。
然后单独标注细节图居然也装订成了一本册子。
等都弄完了之后,韩熠这才察觉到腰酸背痛。
白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韩熠扶着腰出来,手上动作一顿,连要说什么都忘了,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完事了?”
偏偏韩熠也没觉得不对,点点头应道:“对啊。”
白韶:……
你知道我说什么吗?你就对啊!
他将脑子里的画面赶了赶,想了一下才说道:“宫里来了使者,传令王上召见,似有要事相商,可能事关前线。”
韩熠转头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有时间跟我闲话?”
白韶……白韶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脑袋一抽问了那么个问题,他没办法解释就只好说道:“快点吧,宫使还在等着。”
韩熠看了看天色,眼看都快黑了,以秦国的效率,现在突然把人喊进宫,怕是真的有大事。
韩熠一边去换官服一边让白韶将地图都用布给包裹起来,既然是跟战事有关,他正好趁机将地图拿出来。
一路上韩熠看到了好几位忽然被喊进宫的大臣,大家打过招呼之后看上去都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样子。
到宫里之后,韩熠刚找到自己的位置,一抬头就愣了一下——今天颜徵居然也在朝上。
当然他作为王孙,又是即将出征的将领之一,在朝上也不算奇怪,让韩熠惊讶的是颜徵穿的不是朝服也不是礼服,而是战甲。
这年头的战甲为了更好的防御,从外观上来看其实挺丑的。
然而当这一身黑甲穿在颜徵身上的时候,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天下间大概没有人能穿的比颜徵更好看了。
尤其是颜徵眉梢眼角的凛冽之意,配上这一身黑甲,衬得他冷硬如玉。
颜徵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看过来对他极轻的笑了一下。
他这稍纵即逝的一笑,那一瞬间脸上的冷意全部化开,反而更让人心痒难耐。
韩熠被颜徵的美色迷得晕晕乎乎,都没听清朝上在说什么。
过了半天回过神来之后,仔细听了听才知道是赵国突袭晋阳,导致秦兵损失惨重。
不过老秦人一向硬气,哪怕是这样都没有后退,而是坚守住了晋阳。
秦王看上去颇有些疲惫地样子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立刻让蒙先带兵出征吧。”
韩熠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蒙先好像是蒙翱的兄弟,在军事方面比不上蒙翱天纵英才,但也不错。
他正想出列将地图拿出来的时候,有人忽然开口说道:“王上,如今前线战事吃紧,必得有经验之将领方能抵御,领军还是再斟酌一番吧。”
韩熠有些意外,蒙先年纪也算不上小了,手上也有胜绩,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值得君主重视的成熟将领,秦国现在连蒙先都看不上了吗?
秦王似乎也有些意外:“哦?大庶长可是觉得蒙先不足以领兵?”
大庶长立刻说道:“蒙将军自是信得过的,但蒙将军乃是统筹全局之将,真正带兵的还是下一级官兵,这些人选十分重要,某些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就别去添乱了吧。”
大庶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颜徵身上扫来扫去,虽然他没有点名道姓,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颜徵。
韩熠冷笑刚想开口,便听到颜子荐说道:“蒙翱将军十一岁便带兵迎敌,还曾以少胜多,在我方不利的情况下拿下黄常,若是当时阿爹如大庶长这般想,怕是没有今天的蒙翱将军了。”
韩熠听后闭上了自己的嘴,嗯,关键时刻颜子荐也还是有点用处的。
大庶长冷哼一声:“蒙将军家学渊源,岂是质子之子可比?”
颜子荐听后顿时脸色十分难看,韩熠……韩熠则挽起了袖子。
如果大庶长只是含沙射影一个字不提,他还可能找不到机会开口,现在既然你挑明了,那就……对不起,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九点,你们都别那么有好奇心啊,好奇心害死猫啊!我的爱徒也是好奇心去看了一眼,然后……心里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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