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第三件事,营救李希愚李大人。
众所周知,眼下在扬州民间威望最大的人,就是李大人。
只要李大人还在,他的震慑力就在。
就更不用说,杜松云的大都督府府兵,本来就是李大人训练出来的人马。
这应该就是,杜松云要对李大人下手的原因了。
他们想先杀了李大人,完全断了大家的念想,然后再一举起兵,平扬州。
这个“杀人”的举动,可以说是他们下来所有计划的开端,这些人一定会尽全力,将其完成。
所以,只要救出了李大人,也必定可以同时打击了这些人的势力,还有可能牵出藏在背后的,关于案的重大线索。
这可谓是,一举三得。
而且,根据孔怀亮的话,他们恐怕很快就会对李大人动手。
所以毋容置疑,眼下最先要做的,就是这第三件事——想法子,把李大人从防守严密的大都督府里,救出来。
赵寒的这一番分析,语速飞快、有理有据,众人听了不纷纷点头。
而王弘恩听到,杜松云居然还做了这些事,显然非常的惊讶。
他就道:
“赵法师,就算杜大人和李大人之间,有些什么过节,想要把李大人扳倒。
可杜大人他毕竟是咱大唐的人,是太子下的老师,听说还深受皇上的重用。
他又为什么会,和那些突厥贼人搅在一起,做这种祸国殃民之事呢?”
“王大人您说得不错。”
赵寒道,“按常理而言,杜松云是不可能这么干的。
可‘利令智昏’这四个字,想必您也听过。
就算是德行再高、再忠诚的人,一旦伸手收了别人的钱,还是数额巨大的那种,那他就再也难以回头了。”
王弘恩和众人都明白了。
这么说,这杜松云很可能是因为收了贿赂、上了贼船,所以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这么说来,这扬州可就真是危险了啊。
“可是赵法师,”方念莺道,“妾还是有些不明白。
您之前说过,杜松云因为新到扬州,对城里形和沉船案都不太熟悉,所以要靠我们去破案。
除了破案之外,他还要请赵法师您帮忙,去找那位失踪了的穆公子。
所以看起来,这位穆公子,对杜松云非常的重要。
可如今,这穆公子还没有一点下落,杜松云却突然撕毁了约定。
难道他就不怕,穆公子再也找不回来了么?”
“穆公子”就是太子李承乾的这件事,赵寒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这一来,是遵照和李希愚、杜松云的约定,二来,也是为了众人自的安全着想。
“方夫人,”赵寒就道,“您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
他环顾了一眼房内的众人,忽然看着那位李府管事、曹惜月,道:
“曹管事,您说呢?”
曹惜月一直伺候着方念莺,半低着头没说话。
这时候忽然听到赵寒叫唤,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就道:
“这个……赵法师您见笑了。奴婢只是个下人,对这等大事,能有什么意见?
方念莺道:“惜月,如今我们是群策群力,一同想法把夫君他救出来。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曹惜月只好答了声“是”,好生想了想,才道:
“这或许是因为,那位杜大人撒了谎呢?”
“怎么说?”赵寒似乎饶有兴致。
“也许,”曹惜月小心道,“那位穆公子,就是杜大人自己派人掳走的。
他之前那么说,只是为了什么目的,所以才说是别人掳走的,才让赵法师您帮忙去找人的吧?”
众人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都是一愕。
赵寒却没有,继续问道:
“可是那晚在李府后院,我们明明看见,白衣女子出现之后,穆公子就失踪了。
所以,掳走穆公子的人,应该就是那个白衣女子吴绛仙才对。”
“法师您说得是。”
曹惜月还是小心道,“可您也说了,那白衣女子吴绛仙,和突厥人应该是一路的。
而突厥人和杜大人,也是一路的。
那吴绛仙和杜大人,岂不也就是一伙的了?
那么,如果是吴绛仙掳走了穆公子,那杜大人他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这个道理其实很浅显,只是案子的线索实在太多,大家一时没有想到罢了。
这时听曹惜月一说出来,众人都恍然大悟了。
赵寒显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曹管事您说得很对,”他道,“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大疑点。
如果,杜松云早就知道,是他的同伙掳走了穆公子。
而那沉船案,也是他们那一伙人做的。
那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还要靠我们,来帮忙破案和寻找穆公子了。
那么,在李府的那晚,他完全可以立即动用带来的府兵大军,把我们这些人连同李大人,一起抓回大都督府去。
那他的计谋,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可杜松云没有这样做。
相反,他还和我与李大人立下了约定,还准许我们继续带卫察司的人手破案,拖延了这么久的时。
杜松云是个机谋很深的人,这种蠢事,他又怎么会做得出来?”
屋内,忽然一片寂静。
赵寒的这个问题,一下把众人都问住了。
这时候,一直默默听着的哥舒摩罗,忽然开口了:
“赵法师,哥舒某可否说上一句?”
“哥舒先生请讲。”赵寒道。
“如法师您所说,”哥舒摩罗道,“杜松云之所以同意您继续带人破案,一定是有求于您的。
而他请您帮忙的,不外乎就是‘破案’和‘找穆公子’,这两件事。
而那个沉船案,很可能就是执失魁也那帮人,他们联合了杜松云一起做的。
所以,杜松云根本无须破什么案。
因而,他真正想请您帮忙的,就只能是‘找穆公子’。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赵寒道。
“掳走穆公子的那个吴绛仙,”哥舒摩罗道,“她和执失魁也那帮人、还有杜松云,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这沉船案,其实是吴绛仙自己弄出来的,和杜松云那些人都无关。
所以,杜松云并不知道,是谁掳走了穆公子,人究竟去了哪里。
所以,他才不得不依靠赵法师您,去帮忙找人。”
这句话,正如一道亮光,让众人觉得心头的迷雾顿开。
对啊。
之前赵寒就提到过,虽然线索显示,吴绛仙很可能和那些人是一路的。
可吴绛仙就是一名前迷楼秀女而已,还是个正经的中原人士,她又是怎么和那突厥乱贼走到一块的?
可要是,其实她是自成一派、自己做的那桩沉船案,根本和那些人没关系。
那这些疑点,就顿时解开了啊。
赵寒却毫不惊讶,“哥舒先生所言极是。只是,除了您说的这种形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
哥舒先生说的,已经是非常合理的解释了,怎么赵法师却说,还有一种可能?
众人不都望向了赵寒。
赵寒淡然一笑,道:
“那位穆公子,既不是突厥人和杜松云的人掳走的,也不是那个吴绛仙掳走的。
掳走他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