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楚楚一愕。
她也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少女,就是那晚在明月楼二楼的,那位白衣“公子”。
可她似乎没有想到,李凌若竟然会问起了穆云行的事来。
赵寒也是一奇。
按照他和李希愚、杜松云的约定,所有关于太子李承乾的消息,都要严格保密。
这些消息,包括羽儿和无惧在内,赵寒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可李姑娘却知道了穆云行,还知道他就是那个三楼的贵客。
而且她这么问,显然也是听到些什么风声了。
兴许这就是因为,她那个庞大家族的人脉的缘故吧。
这正好,我也正想有此一问。
因为,这位颜掌柜她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扬州城里的,一名花魁和青楼掌柜而已。
可她却和大唐的当朝太子搭上了关系,而且这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这里面定有文章。
“颜掌柜,”赵寒就道,“李姑娘问的这个问题,可否请您回答一下?”
颜楚楚忽然叹了口气,道:
“赵公子,没想到您二位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竟然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好吧。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是,我与穆公子是老相识了。”
原来,早在好几年前,颜楚楚还是明月楼里的花魁。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那位公子穆云行的。
那穆公子和其他的恩客,都不一样。
其他的恩客,有些很有钱,有些的诗书才华很高,还有些是高官子弟等等。
可这穆公子,却是一兼而有之。
他似乎有用不尽的钱财,还有满腹的诗书经纶,谈吐颇为文雅。
而最特别的,是他有一种莫名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神态。
颜楚楚见过的所有富商、名士和高官,要放在那位穆公子的面前,都好像要低了许多等级。
而且,这穆云行虽美人,却不荒劣。
他对于颜楚楚,虽然也是种种的靠近,可从来都不会强迫。
他们两人在一起,通常也都是琴瑟琵琶、诗词歌赋,就像才子和佳人一般。
对这么特别的一个男子,颜楚楚当然也是很有所好感。
所以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两相悦之人。
可这位穆公子,有一点非常奇怪。
他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非常低调,不让他人看见。
他也不是经常在扬州,而是时不时来一回,待上一段时,然后又神奇地消失了。
而每一次来,穆云行都会用不同的名字。
颜楚楚觉得非常奇怪,就曾经问过穆云行,他是什么来历。
穆云行只说,他是长安一个富商的子弟,其他的就再没多说了。
后来不久,颜楚楚接任了明月楼的掌柜。
她也就从此闭门谢客,再也不做对外的花魁,而是专心做她的掌柜,以及这位穆公子的人了。
正当,两人其乐融融之时。
忽然有一,穆公子来对颜楚楚说,他要回长安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可能很久都不会再回来。
临走时,穆云行留下了一个长安地界的名称。
他说,如果颜楚楚想他了,可以往那里寄信,他会收到的。
从那以后,穆云行就真的消失了。
可颜楚楚的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个男子。
所以时不时的,她就会给长安写信,信中都是穆云行喜欢的诗赋唱对。
可连写了好多封,都没有任何的回音。
直到前一阵子,颜楚楚突然触景生,作了一首怀念旧的曲子。
她就又给长安写了一封信,把曲谱和词都写在了上面,词里满满都是,对穆云行的思念之。
本来,颜楚楚以为这封信,也会跟前面的那些一样,石沉大海。
可没想到,这信写了没多久后。
穆云行突然就出现在了明月楼里,与她相见,还专门让她弹奏了,好几遍那首曲子。
“这么说,”赵寒道,“颜掌柜您只是无意中给穆云行写了一封信,那穆云行却不期而至了。
而你们见面的那,就是我去明月楼的那个晚上,对么?”
颜楚楚点点头: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而且刚好在那一天。
而那一天,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对了赵公子,那晚我被抓到了这里,对外面的事就一无所知了。
当时,我明月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穆公子他还好吗?”
赵寒没答,只是问道:
“颜掌柜,那这么说您真的不知道,穆公子他的真实份究竟是什么了?”
颜楚楚摇摇头,道:
“小女子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的。
我知道,一个寻常的商人子弟,是绝不可能有,穆公子那样的家、学识和气度的。
可穆公子他对我那么好,而他又显然不想别人知道他的份,那小女子又何必强迫于他呢?
赵公子,您说对么?”
她那双精致的美目,就这么看着赵寒,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赵寒淡然看着她,半晌,他说:
“多谢颜掌柜,将这一切告知。
您被卷入这场漩涡,也是不由己,还险些送了命。
您受苦了。
至于,您问的明月楼和那位穆公子的事,这些涉及到一桩非常隐秘的案子。
请恕在下,暂时不能告知了。
待会,我们会去颜掌柜您说的,那个突厥人的大营里去一探究竟。
颜掌柜您子不适,就请先躲藏在此间,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等我们探查完毕,就会回来带着您一起出去的。”
“如此,多谢赵公子和这位姑娘了。”
颜楚楚一欠,朝赵寒两人做了一礼。
显然,虽然她被关押了很久,可依然保持着她花魁和掌柜的风度。
赵寒正想带颜楚楚去个安全的地界藏好,忽然,前方的石道上,传来噗噗的脚步声。
赵寒三人立即形一动,往旁边的废墟里,藏了进去。
前方,黑夜之中,有两个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好像是两个兵卒。
他们材健硕,戴着黑沉沉的狼头面具,穿着胡族的战袍和轻甲,腰悬弯刀、手持长矛。
看样子,这应该是两个胡人的侍卫。
刚才颜楚楚说了,这突厥人的隐秘大营,就在这废墟里面。
所以,这两个人肯定就是那些突厥军队中的,两个侍卫兵卒了。
既然他们能深夜在这里出现,那么看来这个大营,就离我们不远了。
赵寒正想着,那两个突厥侍卫突然一转,往三人所在的废墟,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侍卫说话了,是一口突厥语:
“守了那大帐半天,差点憋死老子了。
我说兄弟,咱们来这里藏了这么久了,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我怎么知道?”
另一名侍卫道,“头领说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只管做好练和准备。时候到了,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说着,一眼瞥见了路旁边的,那个深坑和那口棺材。
一个侍卫有些惊讶道:“这……这里怎么有口棺材?”
“嗨,”另一个侍卫却很镇定,“这是那个唐人皇帝隋炀帝的地盘,有些个唐人的棺材留下来,有什么奇怪的?
正好,这地方大,咱俩先放松一下再说吧。”
两人走过来,把长矛往地上一插,就要解开腰带方便。
时机已到。
赵寒形一闪而出,手上玄光一耀,砰砰的两下轻响。
两名突厥侍卫只觉得脑后一阵生疼,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