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执失魁也忽然长叹一声,眼神黯淡了下去:
“好,我说。
但这背后的,是我族内的大事,我只能对本族的人说。”
这意思,就是只能对哥舒摩罗说了。
赵寒看了眼哥舒摩罗。
哥舒摩罗点了点头,手持法杖走下法坛,来到了执失魁也的旁。
他使了个眼色,两名红服男子放开了执失魁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说吧。”哥舒摩罗淡然道。
执失魁也的手还被绑在背后,冷冷地看着哥舒摩罗:
“穆贝德,你是我突厥族人,为什么要帮他一个唐人,来对付自己族内的兄弟?”
“魁也你错了。”
哥舒摩罗淡然道:
“此事,我帮的不是族人,也不是唐人。
我是在帮我圣教,清除那些私行不轨的坏人。”
执失魁也哼了一声:
“穆贝德你记着,后,你一定会为你今的这句话后悔的。
你听好了。
那‘阿悉结氏行’,确实是我开的,我们也确实和明月楼,有巨额的买卖往来。
我们这么做的目的,还有那小子说的‘那落迦’,其实就是……”
执失魁也的声音忽然放低了,好像不想让赵寒听见。
哥舒摩罗缓缓靠了过去,想要听清楚些。
就在此时,大厅的六个神像上、祭坛的四角,十道火光突然同时一暗。
执失魁也的上,一道暗色光芒,突然升腾而起。
绑着他的手的麻绳好像突然被什么烧着了,嘭的断成了几截!
执失魁也双手一伸,在哥舒摩罗脖子下,就是一劈!
哥舒摩罗措不及防、闷哼一声,整个人晕倒在地,法杖也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后那六名红服男子的上,也突然亮起一道暗光。啪啪啪的几下,他们旁的六名胡女,都被打晕倒在了地上。
那六名男子迅速一动,站在了执失魁也的背后,瞬间形成了一个拱卫的阵势。
执失魁也冷哼一声,缓缓站直了子。
之前,他脸上那种受了刑罚后、有些萎靡的神色,早已一扫而空。
“哥舒摩罗,”执失魁也看着地上的哥舒摩罗,“你以为你是‘穆贝德’、大祭司,就一切尽在掌握,可以为所为了么?
你那六个死忠的手下,在刚才进来前就被我的人做掉了,换成我的人了。
你看他们带着面具,还以为,是你自己的人吧?
哼哼。
什么帮圣教清除坏人?
你就是刚到这扬州来,想要把控这整座城里、我突厥族人的权力,所以就要把我铲除。
可是哥舒摩罗,你也不想想。
我执失魁也在这扬州经营了这么多年,你一个刚来不久的人,就想跟我斗?”
他又缓缓抬头,望向了坛上的赵寒:
“至于你小子,你竟敢到这怀化坊里来,胆子也真是不小了。”
刚才那一下的变故,来得确实非常突然。
可赵寒的上玄光烨烨,神淡然如初。
当然了。
在这种形下,任何一丝惊慌的表现,都会让自己立即处在一个不利的境地。
而且,哥舒先生虽然晕倒了,可他的呼吸声还清晰听得见。
显然,这执失魁也还没有杀死他的意思。
那么,眼下不正是一对一,取线索的最好时机么?
赵寒淡然望着,坛下的执失魁也:
“执失先生,你这一招‘擒故纵’,使得就和明月楼上一样的好。
当时,您一蒙面黑衣,从那窗外跳入江中。
那江水泡得,还舒服么?”
当初,在明月楼里。
那个蒙面黑衣人带着黑袍杀手,想用黑火雷把赵寒等人炸死,失败之后,蒙面黑衣人就跳江遁走了。
执失魁也哼了一声,似乎承认了他就是那个黑衣人:
“说,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
“还用看么?”
赵寒道:
“你已经承认了,你就是‘阿悉结氏行’的主子,明月楼卷册里的记录,就是你们的。
而那晚,那蒙面黑衣人亲口说了,要把那些卷册烧掉,消灭证据。
你俩还都是突厥族人。
这黑衣人不是你,还有谁?
所以,那个一直隐藏在明月楼里,作为收货人的’那落迦’,必然也是你了。
那晚,你们掳走了明月楼的掌柜颜楚楚,还设伏要刺杀我。
执失先生,我记得当时您的大唐官话,讲得好的嘛。
那都到现在了,您也就不必再说突厥语,来故意掩盖口音了吧?”
执失魁也冷冷一笑,声音突然变成了,一口正宗的大唐官话:
“不错。
小子,虽然我很想杀了你。
可我不得不说,在我这辈子遇见过、那些厉害的唐人里,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山阳渎河底,江面上,还有明月楼。
在这三个地方,我们安排了这么周密的计划,居然还是杀你不死,反而被你抢了先机,找到了线索。
小子,你确实很有能耐。
有能耐得,让我恨不得把你煎皮拆骨,剁成泥。“
三个地方?
执失魁也的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赵寒心中的某根弦。
可他的神色,却淡然不变:
“执失先生,您这‘三’个地方的数,恐怕是算错了。
应该是五个地方才对。
还有李府里的两次,延永寿府里的一次,您怎么不算上了?”
赵寒说的“李府里的两次”,当然就是黑衣女子火烧明月楼卷册,白衣女子掳走李承乾那两次。
而延永寿府里的,就是指黑衣女子暗杀不成、毒水淹没地洞的那一次。
执失魁也冷酷的眼神里,似乎忽然一愕。
就是这一丝的表,就被赵寒捕捉到了。
怎么,看这样子,这执失魁也好像对这三次的事,并不知?
那么,这些事不是他们做的,还会是谁做的?
“小子……”
执失魁也突然冷笑一声:
“你不要在这里,卖弄口舌了。
你以为,就凭哥舒摩罗那点能耐,就能抓得住我么?
这都是,我给你布下的天罗地网。
这一回,我要让你死无全尸。”
呼……
一阵风猛然刮起。
十道火光忽然一颤,大厅里、黑暗和光明交缠着,森可怖。
执失魁也的后,六个红服男子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东西。
正是之前他们跳舞时,拿着的那个火壶。
原来如此。
这执失魁也在扬州有这么厚的根基,哥舒先生在城里查探,肯定被他察觉了。
他这是将计就计,故意泄露自己的行踪,被哥舒先生抓住。。
然后他好利用这次机会,一次将小寒爷我和哥舒先生这两个“大患”,同时铲除。
很好。
小寒爷我要的,就是你的这种自信。
不然,你怎么会自己跑出来,跳进我的圈里来?
“好啊。”
赵寒淡笑着:
“那既然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哥舒先生也晕了过去,那这里就再没有外人了。
那这背后所有的事,你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我问你,在山阳渎河底,你们取走的那个黑色袋子装的,是不是一个更大的黑火雷?
你们一方面,花重金收买了扬州的官员,甚至还收买了长安朝廷里的重要人物。
另一方面,你们又往扬州运来威力巨大的黑火雷,还弄了这么一桩’女鬼沉江案’。
你刚才说,这是你们族内的大事。
那么这件大事,是不是就是要捣乱扬州和江南,破坏这个关乎大唐国计民生的,‘天下重地’。
这背后,是不是你们西突厥针对我大唐的,一个举国的大谋?”
赵寒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酷无比,直直问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