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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易守难攻的地界

    “胡说!”

    侯良景道:

    “当年秦兴上,我亲眼看到薛洪和薛仁越翻脸,还拿刀指着他。

    薛仁越对薛洪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当场就杀了他。

    那薛洪,又怎么可能还去救薛仁越的儿子,还替他复仇呢?”

    “侯良景,”赵寒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么蠢啊。“

    “你……”

    “本来,根据我的推断,这‘恶鬼’似乎是个不可能存在的人。

    他既不是薛洪,也不是独孤泰,更不可能是你们几个中间的任一个人。

    那他会是谁呢?

    如果他不是这件事的‘局中人’,那他又怎么知道你们当年的事,又怎么会弄出这一大桩的‘人头鬼案’来?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人帮了我。”

    “谁?”

    “独孤泰。

    那晚,多亏了孟统军的帮忙,我当面审问了独孤泰。

    他还是那么的老巨猾,直到被恶鬼杀了,也没给我透露太多消息。

    可他最后的一句话,却点醒了我。

    他撕掉了恶鬼的面具,指着恶鬼说:‘活着的不是他,而是你。‘

    那一瞬,我才突然醒悟。

    你们编的那个故事,虽然是自欺欺人,却很有其道理。你们说,’恶鬼‘是薛家的人活了下来,来找你们复仇。

    是,此人绝不可能是青才人的那个新生儿。

    那他就不能是,别的薛家后人吗?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到,当年秦兴上的一幕。

    当时,薛洪刀指薛仁越,两人如同死敌。

    这些,你们都看到了。

    你们也知道,在宫前他俩已见过面,薛仁越让薛洪去做两件事,把太子都托付给了他。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薛仁越还把镇国玉印的玉首,也交给了薛洪,让他转交给太子。”

    “我明白了……”

    侯良景似乎懂了什么:

    “惊狼岭那晚,你肯定是进入薛仁越的魂印里了。

    这些事,都是你在魂印里看到的吧?”

    赵寒冷冷一笑:

    “当时,薛仁越大骂薛洪。

    他说,‘‘薛洪你个畜生,你说你把朕让你……’,刚说到这里,就被薛洪打断了。“

    “这是薛洪听不下去了,”侯良景道,“才插口了而已,这有什么?”

    “前面薛仁越也骂了薛洪很久,薛洪都没做声。为什么到了这一句,他却忽然开口打断?”

    侯良景一愕。

    赵寒道:

    “你们以为,那是薛洪的回骂。

    错了,那是薛洪的回答。”

    众人一愕。

    “‘你把朕让你……’。

    薛仁越这是要质问薛洪,他让薛洪交给太子的‘玉首’,究竟去了哪里。

    薛洪马上把他打断了,还说了一番话。

    他说,他是薛仁越的一条狗,如何地被薛仁越欺负。

    可这不是他真正想说的。

    他想说的,只是里面的两句。”

    “哪两句?”侯良景道。

    “第一句,‘如今你让我做的最重要的事,我都做完了。’

    这听起来,像是薛洪对薛仁越的讽刺。

    可为什么,薛洪不说‘你让我做的事’,却要加上‘最重要’三个字?

    那是因为,之前薛仁越托付他的时候,说过。

    这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玉首交给太子,救太子离开。

    薛洪这是要告诉薛仁越,虽然前两件事、杀两人救两人,他没做成。

    可这第三件最重要的事,他做成了。”

    侯良景愕然,孟凉一声不吭。

    “而第二句,‘从今往后,你的话没人会听、没人会做,你要再多说一句,那就是自寻死路’。

    这像是在威胁薛仁越。

    可在薛仁越听来,却是当头一棒。

    因为薛洪这是在提醒他,让他不要再说了,否则就会泄露消息,会给太子惹来杀大祸。

    薛仁越是个聪明人,他一听就懂了。

    所以他立刻不骂了,反而仰天长笑。

    你们以为,他是在苦笑自嘲。

    其实他是在笑,他托付的人,终究是找对了。

    他是在笑你们这些家伙,自以为聪明一世,却都是一群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

    侯良景有些发愣。

    “没错……”

    他忽然喃喃道:

    “当时我去掖幽庭找青娘他们,就是在那里碰见的薛洪。他说他是来救人的,我也没多想,就信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手里拿着刀,那个样子哪里是救人,分明是要杀人。

    薛洪,你……你个混账!!”

    赵寒淡淡道:

    “你应该谢谢他才对。

    薛洪是一介猛将,他要杀章姑姑母女,那就是转个腕子的事,还用等到你来?

    我看他是心软了,对着手无寸铁的妇孺下不去手,这才给了你机会。

    不然今,你还怎么可能和章姑姑沈姑娘他们,一家团聚?

    不过也算了。

    你本来对她俩,就没有半点真正的关心,不过是些许内疚罢了。

    至于,青才人和她那个新生儿。

    法牢大阵崩塌时,他们肯定已经亡了,薛洪也没有办法。

    可这第三件事,他还是做成了。

    他救了太子薛定南,把玉首交给了他,还为多年后的这场复仇,定下了一切的筹划。

    他自己更是忍辱负重,一等就是十六年,最后帮着旧主之子,把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徒,一个个都杀死。

    薛洪,他可真是个对西秦忠贞不二之臣。

    也是不枉,薛仁越对他这么厚重的恩了呢……”

    ……

    ……

    上邽城内。

    高石远正说着话,巷陌里,一个黑影飞跑了过来:

    “哎哟……可算找着自己人了……“

    “无惧兄弟?”高石远看着来人。

    “先等会……”

    姜无惧撑腰肚,喘了好几口气才道:

    “高大哥,你是要问我怎么来这儿的吧?今晚我正睡着,突然听到……”

    “谁问你这些了?”

    高石远道:“赵兄弟呢?”

    姜无惧一愕:“怎么,你们没碰到他吗?”

    高石远也是一愕,赶紧问了起来。

    姜无惧说,今晚他本来和赵寒在官驿里睡着,说好明早一起破案的。

    可半夜他突然被吵醒,赵寒却不见了。

    只看到赵寒留了张纸,说临时出去有事,让我和羽儿就在屋里等。

    那纸上说,要是今晚好好的、什么事都发生,那我们就等到明早,千万不要离开。

    要是晚上这城里出什么事了,那就让我和羽儿,赶紧到城防营去找高大哥您。

    我这一听外头那声响,知道肯定出事了,就想找羽儿一起离开。

    可羽儿也不见了。

    只在桌上,看到她划的几个字。

    “什么字?”

    一听是洛羽儿的消息,赫连英抢先就问。

    “‘无惧我出去了,你千万要保重自己,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一看这些字,就想羽儿她肯定是跟着寒老弟,来找高大哥了啊。

    所以,我也赶紧过来了。”

    高石远有些愕然。

    他根本没有遇见赵寒。

    要是,晚上这城里出什么事了……

    难道,赵兄弟他早就料到今晚的这种形了?

    那他到底去哪里了?

    赫连英想着洛羽儿留的字,喃喃着: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现在城里这个样子,她会去哪里了呢……”

    他又掏出洛羽儿送给他的那个箭头,看了看,忽然一勒马头道:

    “高大哥,我有事走开一阵,马上就回来!”

    “站住!”

    高石远道:

    “赫连兄弟,你的心思我懂。

    羽儿也是我的妹妹,难道我就不担心她吗?

    可这人海茫茫,满城乱糟糟的,你一个人去哪里找她?

    儿女之,固然重要。

    可咱们首先是大唐的军人,咱们还要守这上邽、秦州,还有这一大帮的乡亲们要保护那!”

    远处,上千个可怜的百姓,望了过来。

    赫连英咬着牙,手握着缰绳还是不放。

    梁虎也劝道,高统军说的对,大英你是咱们的领头,你走了,那咱们这帮兄弟跟着谁?

    “兄弟你放心,”高石远道,“羽儿妹妹的安危,我做大哥不会忘了的。

    这里,大家伙需要你。”

    赫连英看着满血迹的兄弟和百姓,又看了看手里的小箭头。

    他忽然一咬牙,把箭头一下收回怀里:

    “高大哥,那你说怎么办吧!”

    高石远道:“如今的形势,宗、张、孟三位大人都下落不明了。

    那这主意,就得我们咱们两个拿。

    城防营的兵都被打散了,现在咱们手里,就只有这四百多人,还有这一大帮的百姓。

    城池失守,敌众我寡。

    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保全自己,然后才能打败胡兵。

    咱们必须马上找个易守难攻的地界稳住阵脚,把百姓们先安顿下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惊狼岭。”赫连英道。

    “没错。”

    高石远道:

    “之前,宗大人已经让侯掌柜把军粮都运到了惊狼岭,那里的地势又好,还有现成的防御营寨。

    这城里,没别的地方比那儿更好了。

    咱们马上就去那里,先安顿好百姓,备好粮食。

    等腾出了手脚来,咱们就可以立即带人马回城,收集被打散了的军队,再和会贼一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