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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还能是谁?

    一时无人做声。

    “羽儿,”赵寒道,“昨晚我走后,你离开停尸房了?”

    洛羽儿摇摇头:“我去看那个柜子了。”

    昨晚在停尸房里,她走到那最大的柜子前,拉开了柜门。

    柜子放的,是前任县令吴晋的尸首。

    一看不是父亲,她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赵寒就问,吴晋是这案子的一个重要受害人,他的死,还关乎着洛伯父的冤情。

    他的尸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洛羽儿说,也是和其他的受害人一样,没了头,膝盖弯曲得就像跪着。

    而身体那个姿势低头弯腰的,手里像是拿着条什么,就像个马夫牵着匹马在走。

    “可吴晋是个县令,不是马夫。”赵寒道。

    “又是个姿势和真实身份对不上的。”

    洛羽儿想了想,又道:

    “对了赵寒,昨晚,那位凌姑娘也跟你一起去追鬼面人。

    她怎么样了?”

    昨晚,“帮人反被打脸”的遭遇。

    “咳……挺好。”赵寒道。

    “什么叫挺好?”洛羽儿道。

    “哦,我明白了。”

    姜无惧笑看着赵寒:

    “怪不得,昨晚寒老弟你回来的时候,那满身泥的呢。

    哎那露天野地的,不太好受吧?

    不过那姑娘长得那么标致,别说是露天野地,就是昏天黑地……”

    “无惧!”

    三人说笑了几句,又说回“恶鬼”如果不是孔原,还能是谁的话题上。

    “羽儿,”赵寒道,“吴晋死了、你爹爹被抓,除了孔原,这上邽城里,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洛羽儿道:

    “你是说,独孤泰?

    可独孤泰以前是县丞,县令出缺,他来暂领县令,这也是应该的。”

    “那我再问你,”赵寒道,“城门收‘除鬼赋’的时候,还有吴晋宅子那里,孔原和谁在一起?”

    “独孤亮,”洛羽儿猛然醒悟,“对,他是独孤泰的儿子。”

    “还有,孔原的手上,有盖着上邽县衙大印的告示。张大人质问孔原的时候也说了,孔原是仗着有谁做靠山?”

    也是独孤泰。

    “这么说,”姜无惧道,“孔原说他不认识独孤泰,那就是撒大谎了。”

    “可孔原是要独霸上邽,”洛羽儿道,“而独孤泰是上邽县令,他俩应该是敌人才对。”

    “打起来是敌人,聊起来就是朋友了。”

    赵寒道,“要称霸上邽乃至整个秦州,有什么能比和现任县令联手,更有用的?”

    “可独孤泰为什么要和孔原联手?”姜无惧道。

    “谁知道呢?”

    赵寒道:

    ”只要能割据一方,那名利权色,还不是信手拈来?

    而这些天来,我也打听过了。

    这独孤泰以前行事非常低调,可自从出任了代县令,他却突然换了个模样。

    从他上任以来,短短一个月内,就把数百件积压了很久、几任县令都无可奈何的案子,全料理了。

    一件件都判得条理分明,公正妥当。

    如今,他在上邽民间的声望很高,百姓们都说,终于来了个好县令了。”

    “这么说,”姜无惧道,“这独孤泰还是个好人?”

    “也许吧,”赵寒道,“可也许,这是为了收拢人心呢?”

    “要真是那样的话,”洛羽儿道,“那咱们的事就难办了。毕竟,现在整座上邽城,都掌握独孤泰的手里。”

    “又着急你爹爹的事了?”赵寒道。

    “没有。”

    洛羽儿摇摇头,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

    “是,我一直都很急,急着见爹爹,急着救他。可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

    这个‘人头鬼案’,绝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孔原、独孤泰、那么多疑点,还有那个恶鬼,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个重大的阴谋。

    我当然想救爹爹。

    可我知道,着急是没有用的,只能添乱。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想办法,尽快把案子破了,这样爹爹才能真正获救。

    赵寒你就说吧,孔原、独孤泰,咱们先从哪个入手?”

    赵寒看着洛羽儿。

    这姑娘,才没过几天,就自己成长起来了啊。

    他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忽然有个声音道:

    “除鬼法师赵寒可在?”

    那师爷刘通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赵寒朝洛羽儿两人眨眨眼,示意他们不要再说,拱手笑道:

    “刘师爷好。”

    “赵法师,”刘通道,“独孤大人有令,命你与一众随从人等即刻到前厅,等候召见。”

    赵寒笑道:“刘师爷,独孤大人他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刘通收起折扇,也笑道:

    “赵法师,这几日大人衙门里多有事忙,实在匀不出时辰来,还请您莫要怪罪。”

    “哪里?”

    赵寒笑道:

    “这衙门里吃好住好,白天黑夜里,还时不时有些好玩的事出现,开心极了。

    我感谢独孤大人还来不及呢,您说对吧,刘师爷?”

    赵寒和刘通对视着,半晌,都嘿嘿笑了起来。

    刘通做了个礼,就走了出去。

    “赵寒,”洛羽儿道,“我刚才还想,独孤泰这么久都不见我们,他会不会真的和那案子有什么牵连,不想让我们去破案。

    怎么,他突然就要见我们了?”

    “管他呢。

    羽儿你不是问,从谁入手吗?

    这不,送上门来了。”

    赵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带着深意的笑。

    终于要见面了么?

    独孤大人。

    ……

    ……

    县衙大堂上,明镜高悬,衙役们手持水火杀威棒,站在两边。

    “说好在书房见的,怎么到这审犯人的地方来了?”

    姜无惧到处瞄着,赵寒和洛羽儿在堂前站定。

    堂上的大案后面,独孤泰灰眉肃目,望着堂下的三人:

    “赵寒,你知罪么?”

    就说为什么突然要见面了,原来如此。

    赵寒淡淡一笑:

    “不知何罪,还请独孤大人明示?”

    独孤泰瞥了一眼旁边的刘通。

    刘通往前一步,打起官腔道:

    “昨夜三更时分,‘天’字大狱的守卫被人故意引开,随后,狱里就生了大乱。

    停尸房被烧,停尸柜和所有为了破案而留存的尸首,全部被焚毁。

    待守卫再度返回之时,凶犯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刘通说完,独孤泰俯视着赵寒,冷冷道:

    “昨晚闯进大牢、烧毁停尸房,还劫了大狱的,就是你们吧?”

    洛羽儿一愕。

    昨晚发生的事,她当然很清楚。

    赵寒追赶那个黑影走后,她马上找到了姜无惧,两人趁乱就回了官驿,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或者认出来。

    这独孤泰,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去了那里的?

    还有,他说劫狱。

    要说我们进了大牢,甚至“烧”了停尸房,那也算是对的。

    可当时牢里并没有人在,爹爹也不见去哪里了,哪里来的劫狱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