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有本事弄塌姚坊门,就没本事弄塌神策门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孔有德之所以还没开始进攻,其实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准备拿钱走人,现在谈判才是最稳妥的,可能还有缓和的余地,万一真把孔有德逼急了,他攻进京师城,这一切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劝告,这些人现在是听不进去的,就像当初,为了各自的利益,联合起来阻挠毕懋康的大练兵,尽管自己曾好言相劝,但他们仍股坚持己见,最后逼走了毕懋康,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
看着他们一个个激动地想办法消灭孔有德,常延龄摇了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与此在这跟他们争论,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他的离开,只有阎鸣泰和徐弘基注意到了,前者有一丝丝的担忧,但眼前的局面,还是让其刻意的忽略了他,后者此刻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所以也不在乎常延龄的离开。
讨论仍在继续,这里面的人没一个愿意出钱的,所以都对消灭孔有德非常积极,一个个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使得计划一步步的完善,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敲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当然,这个计划仅仅只是他们自己认为的完美而已。
其实计划也不怎么复杂,就是以谈判为借口,先拖延时间,最好能拖上两天时间,哪怕一天也好,与此同时,大量撒钱招募青壮,利用戊字库和广积库中库存的中武器,将他们装备起来。
一旦谈判拖延不下去,天策军继续发动进攻,他们就依靠原本的守军,以及招募而来的青壮进行防御,死多少人都不在乎,只要死的不是他们就行,大不了支付一些抚恤就行。
按照他们的计划,最多只需要四天时间,去掉谈判拖延能够争取到的时间,顶多只需要抵抗三天,就是他们胜利的时刻。
阎鸣泰已经传信给周围所有能够增援到的军队,比如福建的郑芝龙,正在从淮安赶往扬州的漕运总督,安庆,池州,九江等地的驻军,并且开出了很高的赏格。
这些军队里面,最快的是淮安的兵马,估计两天之后就能到,其次是郑芝龙的兵马,尽管福建相隔甚远,但他的部下是水师,走海路进入长江,最多也就三天的时间。
这里面,最被给予厚望的就是郑芝龙的兵马,他贵水的这些年,基本上年年在打仗,消灭那些尚未归附的其他海盗,战力应该相当可观。
南京的文官勋贵们相信,只要撑到那个时候,胜利就属于他们了,到时候可能会付出一两百万两银子,但相比于孔有德要的八百万,根本不值一提。
要是让孔有德知道他们的计划,估计肚子都会笑疼,这帮人商量这么久,就得出这么个馊主意,他们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
当阎鸣泰和一众文臣勋贵们派出的代表出城的时候,孔有德正在玄武湖上优哉游哉的钓鱼,现在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了。
得知他们派出的人是一个兵部郎中的时候,孔有德压根就没有见他的意思,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就派出一个兵部郎中,区区正五品的小官来谈判,可见他们压根就没怎么谈判的诚意。
于是就把这事交给了李养性,虽然他的头脑不是那么机灵,但忠心程度毋庸置疑,绝对不会损害天策军的利益,刚好也让他学着处理这些事情,军情局也在逐步壮大,以后要处理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李养性就气呼呼的回来了“大人,南京城的这些文官忒不知好歹了,我本想着他们是使者,好言好语相待,结果他们以为我软弱可欺,居然提出只愿意赔偿五十万两,听他语气就像是在施舍,把我们当成了乞丐,还说大人你就是个反贼头子!”
然后他把那个使者的话语复述了一遍,并且还努力学着他颐气指使的神态,看起来极为傲慢。
“看他如此不尊重大人,属下气不过,就将其殴打一顿,现在吊在木桩上了!大人,这家伙要不要一刀砍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孔有德早有预料,他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个时候了,还摆出文官老爷的架子,区区一个兵部郎中,还是南京兵部的,居然都敢这么目中无人。
不过他也不打算杀人,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一个区区七品知县能给刁难他,当时他确实生气还没什么办法,现在站的高度不一样,已经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了。
孔有德点了点头“你干的很不错!不过人家毕竟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规矩,人还是不能杀的,打断两条腿就放回去吧,记得跟他说一声,让他们下次再来,记得派个级别高点的来!”
“属下明白!”
随即,李养性很忠实的履行了孔有德的吩咐,将其两条腿打断,然后交给随性的几个小吏,让他们带回去。
抬头看了看戒备森严的京师城墙,孔有德淡淡的说了句“黄桂中,发信号弹!”
旋即,黄桂中带人搬出一支巨大的信号弹,点火之后,伴随着一阵尖啸声,闪耀着红光的信号弹升空而起,整个南京城都能看到。
“轰轰轰……”
不久之后,一片密集的声音从京师城的西侧响起,炮轰南京的行动开始了。
这是孔有德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他知道南京城的高层没那么容易妥协,所以必须得让他们知道,顽抗下去毫无意义,最后只能接受他的条件。
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摧毁他们最大的依仗,也就是京师城的城墙。
从陆地上进行爆破也行,但现在明军收缩防御,各个区域得防卫都很充足,要强行下手估计损失不小,估计得等到晚上。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不充足,这件事情不能拖得太久,所以还是有莫愁湖上的水师舰队负责比较好。
所有的红衣大炮,都集中在水师战船上,击败南京水师之后,他们就顺着秦淮河,进入了京师城西南面的莫愁湖,距离城墙也就半里的距离,从这个位置轰击城墙,效果会非常好,同时还能狠狠地震慑他们一下。
于是,孔有德就传令给徐文仪,让他做好炮击准备,一旦发了进攻信号,就由他们猛烈轰炸京师城的城墙,不用在乎火药和炮弹,一直到轰塔为止。
徐文仪看到信号弹之后,果断的发动了这次炮击行动。
炮击一开始,城墙上的明军就被吓跑了,他们本身也配备了少量火炮,但都是小号佛郎机,还有一些虎蹲炮,灭虏炮等小炮,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二十门,面对天策军至少两百门火炮的攻击,他们连还手的**的都没有。
而现在徐文仪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的美妙,这次炮击行动,对他来是就是一种享受。
这两个月来的海战和水战下来,他的努力成果得到了回报,自己的才能得到了验证,同时身为后来加入者,在天策军中也靠实力取得了同僚们的认可。
看着水师一步步发展壮大,他感觉离着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哪怕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相信只要继续发展下去,水师很快就会成为黄海的霸主,东海的霸主,整个大明沿海的霸主,甚至太平洋的霸主。整个世界的霸主。
别的不说,但就战船数量来说,历次作战俘获的战船数量,已经突破了一百艘,其他的船只中,能够被用来当做战船的也不少。
相信这次行动结束后,对这些战船进行改装,或者整修,再装备给水师,整个水师的规模和实力必然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收拾掉一直虎视眈眈的东江和原登州水师,在大明的北方,天策军水师将再无敌手。
而且孔有德不止一次跟他提过,未来的作战重心,会越来越偏向于水师,不同于明军的水师只充当一个辅助的角色,未来的天策军水师,将会是主力。
甚至于,水师还会被升格,成为海军,和陆军平起平坐的地步。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徐文仪干劲十足,攻击南京的目的他也知晓,就是为了银子和工匠,很显然这两样都会有一部分投入到水师的建设之中。
牵涉到水师的事情,他没道理不卖力,所以不遗余力的对各艘战船进行指挥,修整火炮射角,以便能让发射出去的炮弹,能够更加集中的轰击到某一处城墙。
整个炮击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在他的努力指挥,以及水师将士们的团结协作之下,终于在最靠近莫愁湖的一段城墙上,撕开了一道三十余丈的口子。
水师的炮击动静很大,原本聚集在兵部衙门还没走,等着商议更进一步细节,分摊支出的文官勋贵们,被这猛烈的炮击所镇住了。
之前打的在凶猛,也是在外郭城外面,或者长江里,他们这边能听到动静,但都不是很大。
而这一次,炮击距离他们并不远,再加上在徐文艺的指挥下,炮击非常的密集,使得轰鸣声比对付南京水师的时候更大,兵部衙门的众人无不惊骇。
没多久,就有守城将士汇报,开如莫愁湖的天策军水师,对汉中门和水西门中间的城墙展开了炮击,他们寡不敌众,最终败下阵来。
当得知城墙被火炮轰塌,而且塌陷的区域足足有三十丈的那一刻,他们都蒙掉了,这才一个多时辰啊,城墙就塌了,这还怎么守啊。
但仍旧有人不相信,当他们亲自前往去看的时候,才被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离着城墙还有一里远的时候,就能看到那巨大的缺口。
通过缺口望去,还能看到天策军水师那黑洞洞的炮口,一排排的指向城内,仿佛随时准备轰击城内一样。
在情报得到确认之后,他们都沉默了下来,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包括阎鸣泰在内的南京高层,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他们计划的再完备,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天策军虽然没有攻进来,但一个半时辰轰塌城墙的实力摆在这,要知道这么点时间,他们想要抢修这段城墙都做不到,没有一天的功夫根本修不好。
也就是说,如果孔有德强行攻城,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各部基本上都和孔有德交过手,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惨败,现在都被打怕了,现在还没有全部溃逃,无外乎就是有高达而坚固的城墙为依仗。
然而,现在城墙也靠不住了。
“诸位,孔大人说了,他只要钱,不像与我们为难,所以咱们还是接着谈判吧!依我看,这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挣,万一把孔有德逼急了,到时候咱们命都没了,这银子留着还有何用?”
这个时候,安城伯张国才又开始劝说他们掏钱了,昨晚的海战已经把他打怕了,他知道天策军的厉害,知道孔有德要钱,他是很乐意交钱保平安的。
他可不想被这些死抠门连累,到时候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他甚至已经拿定主意,万一他们坚持不愿意掏钱,他张国才自己掏出一半家财献给孔有德,以求能够在破城之后活命。
“安城伯说的有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打不了以后再跟孔有德这贼寇算账!”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魏国公徐弘基发话了,经历了昨晚的惨败,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天的他,终于清醒过来了。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与孔有德对抗的勇气,敌人强大到令人绝望,对抗下去没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破财消灾,甚至他内心萌生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觉害怕的可能,他的潜意识里,居然想去巴结孔有德。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旋即被抛诸脑后。
而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他们其实也被吓怕了,只是不愿意第一个开口,现在有魏国公带头,索性就借坡下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