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看他很着急的样子,赶紧说道“你别担心,没出什么大事,找你过来,还是为了招抚一事,不过现在这事,怕是有些变数了。”
这几天的局势王徽也有观察,他没事就登上水城西侧的城墙,拿着望远镜观察城外的情况。
这两天来,叛军只派了少量的侦骑,在登州城和水城附近转悠,而张可大也派出了一些侦骑,来应对孔有德的侦查行动。
双方侦骑之间偶尔也会碰到,但是双方极少发生战斗,往往都是以叛军侦骑退走结束。
即使被张可大的侦骑缠上了,他们也会在取得优势后迅速离开,没有恋战。
所以王徽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孔有德反悔了,亦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现在不肯接受招抚?”
于是孙元化就跟他说起了具体情况,让他帮忙分析分析。
事情才发生没多久,发生在登州城外。
自从孔有德驻扎在密神山之后,虽然知道巡抚大人要招抚这支叛军,而且叛军也有接受招抚的意思,但是他们还是不放心。
老百姓虽然消息不灵通,但还是都知道了这支叛军的情况,听说他们在济南府连破五座县城,放火抢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而且杀人如麻,听说那几个县的百姓都被他杀光了,简直就是地狱来的厉鬼。
现在叛军来到了登州,登州富裕之地,他们还不早就垂涎三尺?
登州百姓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情绪所笼罩,城里城外一片戚戚,店铺关门,米价暴涨,农村百姓投亲靠友进城避难,城中百姓烧香拜佛以求平安……人们哪还顾得上什么小年、大年的。
哪怕之前的小年那天,登州城乡一天也没听见几声鞭炮声响……巡抚衙门里早是乱成了一团。
迫于舆情压力,孙元化不得不命总兵张焘,率部驻扎西城门外,以防孔有德兵变攻城。
登州城外有一处西校场军营廨舍,是孔有德所部的辽兵家眷居住地。
位于县城西南五里的拦驾疃村西。,先前这里是四进院落两层小楼的白云寺,南殿侍奉观音,人们俗称“观音阁”。
崇祯三年六月的时候,孙元化带八千辽丁辽眷进驻登州后,因军营廨舍紧张,在选定新廨舍时,山东总兵张可大就提议选定在白云寺。
当时他还给孙巡抚讲了一个关于白云寺的故事:相传唐太宗御驾东征,准备率军从登州渡海,攻打高句丽,途经此地时,遇到怨民拦驾喊冤。
唐太宗李世民下驾谳理后,恰逢天降大雨,误了行程,就降旨下来,御军暂驻此村,并在村前的小河边晾晒战袍盔甲。
自此以后,村庄就被叫成了拦驾疃村,小河被改名为晒甲河。
后世人们便把这里奉为风水宝地,这也是拦驾疃村名的由来。
白云寺靠西校场最近,原来持有官府度牒的两名老和尚已经坐化,剩有几个无度牒私自剃度的僧人,被官府清理掉了,要知道在明朝,当和尚也是需要证件的,和后世当和尚要文凭,颇有相似之处。
最终,这白云寺被孙元化划定为辽营的一处廨舍。
适值年关临近,辽兵想回家与家人团聚,孔有德思虑再三,还是应允了,不过警告他们不要中途惹事,天黑之前必须回应。
就在今天早上,孔有德所不得一百多辽兵,回家与家人团聚,恰巧张可大麾下一支人马,巡逻至此,与之发生交战,因为都没有防备,所以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
这支人马吃了一些亏,于是领头的百总不干了,想要去报仇,但是他们就这么点人,自然不敢去攻打密神山上的叛军大营。
于是,就趁着那些辽兵回到密神山之后,突袭了校场的叛军家属,叛军家属也不是受欺之辈,居然靠着一些妇孺老人,将这张可大的这一批部下打退了。
但是他们是突袭性质,还是杀死了差不多百来人,但是自己这边也损失了四五十人。
登、辽两大对立军营,早就新怨旧恨,此刻更是被放大了不少。
对辽丁恨之入骨的游击将军陈良谟、守备盛洛等,一门心思欲激反孔有德,他们认为,惟有此举方能让孙元化同意,调动大军剿灭辽贼。
而且张可大也对剿灭叛军持支持态度,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借口,就准备以孔有德执迷不悟,坚持叛乱,发病剿灭为由调动大军,攻打密神山。
幸亏被孙元化发现的早,以自己登莱巡抚的权利,强行制止了这次进攻,不然这个时候,两方大军怕是已经交战起来了。
王徽听罢事情的经过,也是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问道“初阳,你的意思是,经过这次冲突,孔有德很可能率军继续叛乱,不在接受招抚?”
孙元化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倒不是,我看得出来,孔有德还是想接受招抚的,毕竟他就那么多人马,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还是在这三面环海的胶东地区,他又没有战船,想从海路逃走都没机会,不接受招抚的话,朝廷派兵前来,堵住莱州和胶州,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孔有德不是笨人,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既然他不敢继续叛乱,那就接着招抚就好了啊”王徽可是不客气的说道。
孙元化抛出了最大的难题“但问题是,他现在不是不肯接受招抚,而是在跟我谈条件,他说要朝廷对他的过错既往不咎,这个我可以上书周阁老,他老人家应该会会摆平这事。
但是他还要当登莱总兵,这可不是我和周阁老能决定的,就算周阁老同意,朝中其他的大臣,尤其是次辅温体仁一派的官员,也不会答应啊。”
王徽得知了不少消息,于是帮助孙元化分析道“这孔有德自吴桥开始,一路走来未尝一败,而且手下兵马也扩充了数倍,必定是心高气傲,不肯轻易服软,野心也膨胀了,所以才提了诸多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