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在街上穿行,回去的时候却走在了楼房里。
硬要抬杠的话,这里离旁边的小巷也就隔了堵墙。但这里的氛围,却和外面完全不一样了。
小巷里面,即使再安静,也是有一些细小的响动的。比如滴水声,风声,以及这个季节,还可能会有一些蟋蟀或者什么小昆虫的叫声。
但是身处钢筋混凝土的包裹中,尤其是墙壁的隔音材料的包裹中,这些耳边的聒噪声是一点都不剩了。
众人不光能听到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微不可察的脚步声,甚至还有心跳声,相当有节奏,同样的,也是越发急促。
这些居民楼本来都是不连通的,想穿过去,必须在墙上面打洞。
但是在没有蓝图,还需要隐秘行动的情况下,用炸药炸墙壁,简直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不过这些并没有成为141前进的阻碍,不是依靠什么高科技的支持,而是他们的工作,早就有人完成过了。
“这过道修的……不知道还以为这些楼房本来就是连着的……”m4看了看头顶,由预制板构筑而成的‘单元楼过道’,忍不住咋舌道。
“你要相信,人总是有无限创造性的。”龙越从背包里摸出一样东西,反手递给了fal:“fal,给后面的人留点礼物。”
“收到。”fal伸手接了过来,是两颗手雷,一个装着红外感应器的阔剑地雷,以及一些鱼线和小块的炸药。也不知道龙越是多会塞在背包里的。
“那整的这些玩意……”fal嘟囔着,停在了过道处,开始装设地雷。
……
“停一停,休息一下。”龙越挥了挥手,把scar放在了地上,顺便从背包里取出了医疗包。
“你终于累了?”scar瞥了龙越一眼,她不喜欢被人扛在肩上的感觉。这样总是让她回忆起那个沾着血色的下午。
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因为她在那个下午学到了,在受伤的时候,尽可能的安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还能扛,但再过一个小时,你就扛不住了。”龙越指了指她的伤口道。
scar低头瞥了一眼,左肩处有一个对穿的枪眼,枪眼附近的骨头被弹头的冲击力折成了两根,那是她的锁骨,现在她的左臂很难用力了。左手虽然能动,但也只能勉强活动一下。
龙越皱了皱眉头,先用小瓶的双氧水冲洗了一下创口,然后摸出了医疗包里的缝皮器,“咔咔”两声,和订书针一样的缝皮器把伤口封上了,血暂时止住了。
“不过等你回去,可能还要多挨一刀。”龙越抿了抿嘴,敷上药,用绷带裹着伤口。
“但……但愿如……此。”scar嘴唇略微颤抖着道。她可能想挤个笑脸出来,但是神经电流的疼痛,明显让她的面部神经不听使唤了。
龙越又从腰包里摸出了那个小盒子,把一针针剂扎进了scar的伤口附近,这次他的行动不带一丝犹豫。
“布置完了,估计他们也该上来了。”一针刚刚扎完,fal就小跑着冲了过来,胸脯不断地起伏着。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爆炸声,显然第一个诡雷已经被触发了,他们已经在这儿耽误了足够久了。
“能走吗?”龙越伸出右手,他虽然还能扛着scar,但是那样行动很不方便。
“我觉得差不多。”scar笑了笑,同样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龙越的手。
龙越扶着scar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m4,后面是fal,身边是乔治和ak12。队形不变,前进的方向也没变。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走,只能寄希望于运气了。
药剂的效果还算不错,至少scar的表情舒缓了许多,龙越离着挺远,都能隐约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但是scar却依旧面色如常。
大概吧……如果能忽略掉她头上满头的汗水的话……
“撑不住了说话。”龙越在scar的耳边低声道。
“怎么,你想丢下我?”scar列了咧嘴,调笑道。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龙越也笑了笑:“无论我丢下了谁,我都会是被丢下的人之一。”
“这话说的……”scar说不下去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被后面的追兵缠住了,凭现在他们的战斗力,绝无可能脱困,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伤员。
她,极有可能又一次成为团灭的原因。
虽然上次经历的团灭,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她活了下来,在倒在地上的那段功夫,她有无数次机会和那群人同归于尽,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等待。
最终,她等来了m4,她带着她跑出了危险地带,找到了支援部队。
但是,仇没报。akm的,mg3的,141小队的仇没报。
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觉得她的做法是对的。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找到那些人,有机会当面报仇,用那些人的血和人头来祭奠队员们的在天之灵——如果仿生人有灵魂的话。
但是她错了,错的离谱。而后的一年中,她们没有出任务。而是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资源和方法,甚至一些违规的方式,来找这支雇佣兵部队。
但是得到的结果,永远是冷冰冰的“查无此人”。
没有结果。当时错过了的复仇机会,就这么消失了,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她问过自己,后悔吗?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每天等待,等待队伍重组,或者解散……
如今队伍重组了,也混出了名气,赚到了佣金。赎身没什么指望,但是吃好喝好,能用上好武器,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足够了。她甚至都快淡忘了过去。
但是今天这一发子弹,勾起了她的回忆。说实话,这颗子弹除了口径以外,和那颗子弹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无论是创伤程度,中弹为止还是别的什么。
但现在的scar,却认为这是一种暗示,一种上天给与的暗示。
上一次,腹部中弹,自己活下来了,但队友全没了。
这一次,肩部中弹,自己如果不活下来,那队友……是不是就能全身而退了?
她摇了摇头,想甩脱这个荒谬的想法。但越是这样,这种想法就越发密集,越发的清晰,也越发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