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哒哒哒”墙对侧响起了一阵连贯的枪响,看似坚固的墙就像纸牌屋一样被击穿,而子弹飞行的势头不减,又击中了墙后的雇佣兵,他们身上的防弹衣也像废纸一样被瞬间打穿。无疑,对面的枪手用的都是钢芯弹。这种子弹虽然没有普通的铅弹头那么大的杀伤力,但在穿透力上可谓是首屈一指,无论是陶瓷板加玻璃钢的硬质防弹衣,还是酒精凯夫拉的软质防弹衣,都对其没有一点抵抗能力。
“快!跟我来!”豹子冲其他人大吼,抄起枪就往外冲去,一颗闪光弹甩出,还不等爆炸的光芒完全熄灭,人就已经冲了出去,对着前方扇形位置疯狂扫射。
这种无脑硬冲的方式搁平常就是嫌自己死的慢,但在这种绝境却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对面的几个人完全没有料到这人这么莽夫,反应这么快,真等他冲出来反而手忙脚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豹子这一手绝地反击还能干掉几个也说不定。
可惜,是不出意外的情况。
对面的人有四个,其中一个是刚才在巷子口开枪的少女,她看到豹子冲出来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就冲着铁门的方向跑去——那里是安全屋的入口来着。剩下的三个人中两个人也是掉头就跑,剩下一个金发女郎则是转身面对着豹子,右手单手持枪开火,左手则是横在了身前,亮起了蓝色的六边形光芒。
力场盾!又是力场盾!
豹子这个气啊,力场盾这种东西放在现在也是挺稀罕的,豹子已经流了很久的口水了,只不过那点可怜的佣金限制了他的想法,怎么到了这儿这种挺贵的东西变得一点都不值钱了。这下豹子算是没辙了,现在只能祈祷她枪不准,能留自己一条命了。
几声枪响,那名金发女郎也消失在了厚重的铁门后,豹子停住了脚步,上身一晃后立马站稳,他是中了两枪,但并没有失去战斗力。对面那名金发女郎拿着的枪是fal,这么大威力的家伙单手持握,能不打到自己就是好事。豹子的右臂和侧腹各中了一枪,只不过子弹都是擦过,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头!没事吧!”乌鸦带着几人也冲了出来。
“问题不大,我处理一下,清点一下人数。”豹子咬了咬牙,还是撕开了已经被子弹划开的衣服。
“好。”乌鸦点点头,去清点人数去了。豹子抬头看了一眼,心顿时凉了半截。站在这的加上乌鸦总共只有八个人,很大可能就只有这几个了。豹子拿出了绷带,胡乱的裹了一下,算是止个血,现在来不及仔细处理,只能凑合凑合。
“头,他们这门好像没关啊。”其中一个人走到了铁门前,拿枪管顶了一下门,“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那名队员见状,又加了两分力,想把门推开。
“躲开那!别碰!”豹子猛的抬头吼道。
轰!
一声巨响,门开了,是被炸开的,它倒在了一片灰尘中。那名推门的队员也倒了,倒在了一边,胸前被炸的稀烂,隐约能看见其中白色的肋骨,以及还在蠕动的脏器。这个炸弹应该是被安在了门后,爆炸被门挡了一挡,这让他勉强活了下来。
“咳……呵……救……”他的声音像是被人捏住嗓子发出的,仅仅发了三个音节,就咳出了一大口血沫。
豹子狠狠的锤了一下地板,拔出了自己的配枪,一支贝雷塔92f,打开保险,枪口顶在了他的额头。
砰。一声枪响就像是一声叹息,又一名队员咽了气。
“头,现在……剩七个了。”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豹子身后,声音有些发颤。豹子突然把手枪往地下狠狠的一摔,又是一拳凿在了地面上,他咬着牙,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没脸回去了。”豹子捡起了手枪,插回枪套:“你们躲起来吧,找机会溜。”
“这话你在我们坟头说吧。”乌鸦拉了一下枪机,站在了豹子身边,意图十分明显。其余的六人也大多顶着红眼圈,站在了豹子身边。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可能素不相识,而现在,他们在这里并肩作战,如果有的选,他们会尽可能死在一起,这无关承诺,无关信仰,只是不想让兄弟们孤单罢了。
豹子强忍着拍了拍几人的肩膀,拿起了自己的枪,“咔嚓”一声,顶上了火。
“走!血债血偿!”豹子一马当先,冲进了门内,其余人紧随其后。要不是提前得到情报,知道这里是敌人的安全屋,豹子这会八成会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屋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扫荡过一样,各类东西堆的是七零八落。口粮,弹药,药品,标着各类标志的箱子混杂在一起胡乱堆放,没有起火真的是运气好。不过这些东西加上承重的柱子,给室内无端的造就了很多掩体,也增加了不确定性。
“头,咱们怎么办?”乌鸦低声问道。
“先清空外围,再进小房间,小心行事。”
“ruger”
七个人分成了两组,豹子带了一组三人的,乌鸦带了另一组,两组的距离控制在十米之内,所有人都紧张的扫视着每一处角落,生怕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个人拿着枪把他们都突突了,哪怕是一张纸片在地上划动的声音,都能让几人神经紧张半天。他们的神经崩的就像琴弦一样,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折断。
可是,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一路上被袭击了这么多次,有两次甚至马上就能干掉一两个,现在已经打到敌人的老家了,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豹子的心情十分复杂。说失望?找不见敌人也意味着可以不用cqb作战,要知道cqb作战的死亡率极高,这不是说你技术好就一定能活下来,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说欣喜?如果这次没有找到,下次再想碰到他们就难了。雇主也只说了他们是pmc,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pmc就像路边的杂草一样,没有信息,没有名字,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大海捞针也没这么个捞法。
“头,这边有一个小房间,好像是弹药库。”正在胡思乱想的豹子被耳机里乌鸦的声音打断了。
“打开看看吧,这里应该有逃生通道,他们应该已经走了。”豹子从旁边的箱子上拿起一个杯子,里面还有半杯咖啡,但已经变得和室温一样了,他们应该走了有一阵了,刚才遭遇的应该是殿后的人。
“开了,里面是空的。”乌鸦的回答不出豹子所料。
“那……走吧……”豹子的声音变得十分的沙哑,神经突然的松弛,让他的精神变得十分的疲惫。
“好……等下,这是什么……快走!走!”乌鸦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而尖锐,像是见了鬼一样。豹子刚刚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轰!
又是一声巨响,豹子已经麻木了,今天他听够了这种声音,也见够了生离死别,如果时间能倒回一天前,他就是说死也不会去接这个该死的任务。
顺着爆炸的声音,豹子带着剩下的两人找到了弹药库。这里应该算得上这个安全屋里唯一合乎常规的地方,看起来算得上坚固。现在它的门敞开着,从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墙壁上鲜血四溅,地上还有一摊暗红正在缓缓淌出。墙体没有一丝损坏的痕迹,这种对人员杀伤力加上并不算大的爆炸威力,只有一种东西能做到。
阔剑地雷。
乌鸦的四人小队其中一个趴在了门外。他应该是站在门口处,然后被爆炸的威力推了出来,即便如此,他的背后仍然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几枚小一点的钢珠还嵌在他背上。他没有一点声音,但身体依旧在微微的抽搐,半清醒的承受着这种酷刑。
豹子在沉默中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地下室里传来了今天的最后一声闷响,这是第二个死在豹子手里的队友,他没有去看乌鸦,而是带着小队剩下的两个人,走出了安全屋,消失在了黄区的夜色中。
安全屋外逃生出口
“怎么样?受伤了吗?”龙越伸出手,把fal从翻开的井口里拉了出来。这是这个安全屋的唯一一个逃生出口,虽然这安全屋的设备烂到了极致,但这些必要的东西还是不会削减的。
“没,稍微有点疼。”fal摇了摇头,把一个巴掌大小的引爆器丢给了龙越。
“亏你还把这玩意设置好了啊。”龙越把玩着引爆器笑道。
“哼,我可是专业的,这么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我。”fal不屑的哼了一声。
“是是是,专业人员,先把你胳膊上的淤青处理一下。”龙越说着,捏了两下起爆器的簧片。一声爆炸的闷响从逃生出口里传出。
“哎?怎么就引爆了?不是要等一会吗?”fal满脸的不解。
“哦,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算了算了。”龙越把起爆器顺着逃生出口丢了下去,拍了拍手:“好了,安全屋是住不得了,那就尽快走吧。飓风队长,请你们先走一步,我们等一下另外两个,很快就来。”
“嗯,那我们拿着东西先走。兄弟,谢了,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帮得上,尽管开口。”飓风向龙越伸出了手。
“飓风队长不用太在意,如果有的话,我不会客气的。”龙越笑了笑,一把握住了飓风伸出来的手。战场上的友谊,可能就是这么简单,一次并肩作战,一次死里逃生。
飓风带着他的人走了,龙越则带着141等在原地。为了防止来偷袭的人逃离,m99带着79去外面埋伏,收紧“口袋”。
“啧啧,挺惨的。”龙越往远处望了望,从这里勉强能看到那栋废楼的大门,那里现在躺着两个人,一个被扫成了筛子,另一个则断成了两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头,回来了。怎么样?干的不错吧。”背后响起了说话声,龙越回头,m99从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面色苍白的79。
“不错不错,专业水准。”龙越轻轻的拍了拍手,转头看向了79:“怎么样?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还习惯吗?”
“不……不怎么习惯……”79脸色苍白,刚才那个m99没有打到的人就是被她干掉的,一整匣20发手枪弹全部倒在了那个人身上,79从没想过她会有机会杀人,民用仿生人大部分都会被用作一些重体力劳动以及重复机械的工作,她本来的归宿可能也就是某个成衣工厂或者是哪个不知名的小煤窑,结果现在却拿上了枪,成了一名pmc。
“会习惯的。那……我们走吧,这里不太安全。”龙越拿起了枪,冲其他人招了招手,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话说的可是有点不近人情啊,毕竟她才第一天摸枪。”走在最后的scar对龙越说道。
“嗯,我有在反省。”龙越的眼神四处乱飘,很显然没有听进去。
“这次救人……是你临时起意吗?”scar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到。
“算是吧。”
“说好的小心行事呢?”
“我觉得我还是挺小心的啊。”
“哦,是吗?”scar微微戳了一下龙越左臂的绷带,疼的龙越一阵呲牙咧嘴。
“得得得,当我没说。”龙越甩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虽然疼的够呛,但绷带上也没有新出现什么血迹,scar的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你说,背后是谁在给我们下绊子呢?竞争对手?雇佣兵?亦或是金主?”龙越侧过头看了看scar。
“鬼知道,做pmc的和雇佣兵说是有区别,但其实那是法律条文上的,对于我们来说其实都差不多,多会被杀了,我们也就退休了。至于谁在算计我们,谁知道呢。”scar耸了耸肩,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的无奈。
“那你还真好脾气。”龙越笑了笑:“我嘛,只是想赚点安稳钱花花,真要有人阻我财路的话……”龙越没有说下去,但scar已经明白了,她看到了龙越的眼里透出的杀意,让人脊背发寒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