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爱卿啊!寡人的家事,日久的就不用多说,鲁国人人皆知了,爱卿必定也有所耳闻。就说近日的事情,鲁国君主之位,寡人不但不想要了,就是性命寡人也不想要了。”
鲁庄公嘴上说的是现在,心里想的是过去事情,眼圈立即就红了起来。
“此言错了十万八千里,君上,恕臣直言了,一丁点的事儿,就大谈什么时运在不在家,什么不想活了?
以后鲁国还要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要变成经济上富裕,军事上强大的国家,君上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臣等正准备着听从君上的吩咐与旨意呢。”
“寡人的性命就快结束了,还谋划什么富裕不富裕,强盛不强盛的?”
“臣又多嘴了,鲁国过去有许多事情,臣虽然略知一二(施伯话意是文姜与齐襄公私通一事),但古人云‘子不嫌母丑’,母子之间发生点小事情,这又算什么呢?君上可不能往心里去啊。”
“过去的事情,过去的老账,咱们就不再重提,近日,母后不顾寡人的感情,执意命寡人带兵与舅舅合兵一处……”鲁庄公越说越气,声音震天地说道,“寡人誓死不与舅舅见面,誓死不与舅舅合兵一处,宁可江山不坐,宁可性命不要……”
难哪!难哪!真难哪!施伯听了鲁庄公母子二人的‘誓言’,心里想,一个非要鲁国出兵,与齐国合兵一处,否则将绝食进行到底。
另一个,宁可终结性命,坚决不与齐国君主(齐襄公)合兵一处。
这对母子怎么就这样杠到一块了?常言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自己如何才能化解开太后与君上的死结呢?
施伯一下子沉下了脸,上眼皮似有千斤重,压的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想想想……你平时的智慧都到哪里去了?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无计可施。
施伯一阵低头沉思……
“君上,容臣多问一句,君上对待卫国有难一事,有何看法?”施伯用了投石问路一计,他在试探鲁庄公在出兵卫国这个问题上,是何看法与立场。
“卫国那些逆臣、反贼,的确令人可恨,可恼,他们不但推翻了卫国君主(卫惠公),还软禁了姨母,使她老人家生活在暗无天日,水深火热之中八年之久,寡人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听了鲁庄公一番气愤的话,施伯明白了鲁庄公的心思,他略微一思,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施着礼,试探地奏道:“君上,臣有一愚见,不知可行否?”
“爱卿,你向来是鲁国的忠臣,是寡人的心腹大臣,有什么话尽管讲来。”
“禀君上,臣想……”
“也好,既是爱卿的一片苦心,又是爱卿的一片忠心,那就有劳爱卿了。”
“君上言重了,臣为鲁国,为太后,为君上,就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施伯初步谈定了鲁庄公这一边,他的心只能是轻松了一半,如果施伯的想法,得不到文姜的同意,刚才他与鲁庄公达成一致的事情,就会前功后弃。
施伯带着种种预测,也带着一丝希望走进了文姜的宫里。
……
“臣施伯参见太后。”
“爱卿平身,请坐。”
“谢太后!”施伯一边起身,一边两手施着礼,观察着文姜的脸色,看着后者带着企盼与盼望的眼神,施伯似乎看到了希望,“禀太后,臣与君上谈了许多。”
施伯面带笑容,有点报喜的意思。
“哦!谈了许多?爱卿,这个逆子有啥变化?”文姜的意思是说,鲁庄公改正了没有。
施伯实话不能实说,就道:“臣回太后的话,虽然君上很尊重太后,可是,一个人要想全部转变过来,总的有个过程啊。”
施伯这句话似乎在说,鲁庄公已经表示在听太后的话,可又需要时间,不能急于求成嘛。
施伯不软不硬的这句话,文姜的气又消了一半,但她心里没有底,王儿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爱卿,这个逆子他率兵不率兵前往卫国?与他舅舅合兵一处吗?”文姜疑惑地问道。
“回太后的话,臣面见了君上……”施伯回忆着叙述起事情的经过:
施伯奏道:“禀君上,臣愚见,君上一向仁慈胸怀,又厌恶存心不良,无事生非的小人,还是一位孝子,既然君上痛恨卫国这些大逆不道的小人,这些跳蚤小丑,臣建议我们鲁国依然应出兵卫国,痛杀反贼,救君上姨母(宣姜)于水深火热之中。”
“寡人坚决不与舅舅会合,”鲁庄公依旧非常气愤,“寡人今生今世,绝对不会与舅舅合兵一处的。”
看到态度如此坚决的鲁庄公,施伯心想,前者改变想法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有句老话说的话‘山不转水转’,要想出兵卫国,必须变换策略。
施伯略微一思考,就道:“君上,为了救出君上姨母,扫清反贼,臣愿代君上领兵前往。”
“这……”鲁庄公没有料到施伯会想出这个计谋来,一时不知怎么答复,但又一想,这样一好,既能救出姨母,扫除逆臣、反贼,还不失母后脸面,自己也不用去看那个恶心的舅舅,再说,这样一来,母子关系就恢复到正常轨道上了。
“啊!爱卿,既然你有如此赤胆忠心,寡人那能不准奏呢?”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冷静下来的鲁庄公,他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母后。
“臣领旨谢恩!”
施伯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遵旨。二是,君上采纳,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为此,表示谢意。
……
文姜明白了一切,这是施伯在自己母子二人间,搞了个和稀泥的计谋,算把这僵持之事解决了。
儿大不由母,文姜苦笑了一下,说道:“爱卿,你辛苦了,也难为你了……”
“多谢太后理解!臣为国家,为太后,为君上分忧,这是臣的份内之事。”施伯施礼谢道。
……
齐襄公十一年(公元前六百八十八年)五月初,以齐襄公率领八千齐军为主,还有施伯率领的五千鲁国军队,以及宋、陈、蔡三国的三千人马,总共一万六千余人,战车总数达到了两千多辆,包括盾牌兵、弓箭手等,这几支威风凛凛,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向卫国都城朝歌而去。
二十多天后,这几路军队会师与卫国境内,离朝歌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这重大而紧急的军情飞快地送到了朝歌。
“禀君上,君上,不好了……”宫内侍者脸上大变,急忙忙地向卫国君主公子黔牟禀告。
“什么好不好的,慌里慌张,成何体统?”坐在君主宝座上的公子黔牟沉着脸,训斥道。
“奴才禀君上,齐国君上率领八千军队……”侍者指着宫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道。
“什么?你说什么?”公子黔牟打断了侍者的话,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器官。
侍者重复地奏道:“……不但齐国军队犯境,还有鲁国军队,就连区区的宋、陈、蔡这些弱小国家,也狗眼看人低的派兵来攻。”
“这些敌军到了哪里?”
“回君上的话,敌军离朝歌还有一天路程。”
“带兵挂帅的是何人?”
“齐国君主、鲁国大夫施伯,卫国伪君公子朔,宋国……”
公子黔牟大叫一声不好,心想,这事肯定是那个该死的伪君,在外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搬来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