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朔儿(外甥),为何口出此言?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齐襄公看着悲痛、落魂的卫惠公,心里一惊,甚是不解,疑惑地问道。
“那……那,那些逆臣,那些反贼,那些挨千刀的狗东西,他们翻了天。”卫惠公指着卫国方向,气得说不成话。
齐襄公虽说没有人性,但他还是比动物要强些,在其听到卫国逆臣造反一词时,就急忙问道:“外甥,是何人造反?你母后她现在怎么样呢?有事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卫惠公一听到自己母后这个词语,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竟然失声大哭起来:“舅舅,舅舅,是左公子……外甥不孝,当这些逆臣带兵杀进宫内时,母后,母后硬逼着外甥快逃,外甥如果说一个不字,母后就要当场撞死在外甥面前……”
“挨千刀的左公子……”齐襄公气得拍案而起,“那后来呢?你母后她?”
“外甥在亲兵保护下逃离了朝歌,一路上还接二连三的遭到他们的追杀,母后却落入了反贼之手,生死至今不明。”
“大胆的反贼,目无君臣礼仪,非礼君主,这太猖狂了,寡人姐姐一定遭到了他们的虐待,可恼啊!可恼!”齐襄公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大声吼道。
“舅舅,母后何止是遭受虐待?恐怕性命也难保了。”
“可能,实在是太可能了,这伙反贼哪还有点人性?寡人恨不得一步冲到朝歌,拔出宝剑,一剑一个杀死他们。”
“为报母后之仇,外甥请求大舅伸出援助之手,出兵卫国,消灭逆臣,反贼。”卫惠公愤愤不平,指责着说道。
怒气出了,大话说了,齐襄公却冷静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就目前的国内形势,绝不允许自己出兵国外。但是,刚才自己的大话已说出口,外甥又一口一个要求齐国出兵。
当着亲外甥的面,该如何应付过去呢?齐襄公皱起了门头:“外甥啊!舅舅听了此事,也很愤怒,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舅舅这就派人去卫国打探消息,我们要司机而动。”
空说当不了唱,狗屎当不了酱。
卫惠公看清了齐襄公是雷声大雨点小,真实出兵的意思很小,兵权掌握在人家(齐襄公)手里,自己就是说破了嘴皮也不起作用。
这事正像一句话所说的那样,树根不动,树帽干摇晃不起作用。
“既然如此,外甥盼望舅舅能早日出兵,救母后于水火之中。”卫惠公无可奈何。
“外甥,救你母后一事,舅舅心里比你还着急呢!常言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们要有所准备。”齐襄公‘真心实意’地说道。
“外甥多谢舅舅!”寄人篱下,只能看着人家眼色行事了。
……
八年后。
齐襄公十一年(公元前六百八十八年),三月的一天,卫惠公逃到齐国临淄,转眼之间已过去八年,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母后。
卫惠公心想,母后现在虽是吃着人间的饭,但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作为儿子的,那能不时刻记在心头?
(八年间,卫惠公虽然没有回去过朝歌,据手下人所报,母后仍然活在人世。)
卫惠公在这八年里,曾经从无数个恶梦中惊醒。
“儿啊!王儿啊!你快点回来救救你母后啊!”
“儿啊!王儿啊!母后不行了!”
“儿啊!王儿啊!你何时回来?”
“儿啊!王儿啊!…………”
梦中,母后一声声含血带泪的呼叫声,一次又一次回响在卫惠公的耳边。
不行,寡人一定要从火海里救出母后:“杜鼎,杜鼎。”
这天上午,卫惠公在府里(临时的)再也坐不住了,他要再次向舅舅提出求告,出兵卫国,去救自己的母后,于是便连声呼喊着侍者道。
“奴才在。”杜鼎低头哈腰,小步快跑来到卫惠公身边。
“杜鼎,备车,寡人要立即进宫面见齐君(齐襄公)。”
“奴才遵旨。”
……
“外甥朔儿参见舅舅(齐襄公)。”卫惠公走到大殿上,向齐襄公三拜九磕,施着大礼。
“外甥平身,免礼,赐座。”
“多谢舅舅!外甥多日未来给舅舅请安,心里甚是惦记,舅舅一向可好?”
“舅舅一切都好,寡人粗胳膊壮腿的,还让外甥记在心上。”
“常来舅舅身边看望,尽孝,那是晚辈应该做的。”
“哈哈哈哈……”齐襄公心里高兴,他笑着说道,“外甥,日常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向舅舅提出。”
“几年来,舅舅对外甥的关心,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府上缺什么东西,外甥会提出的。”
……
一阵寒暄过后,齐襄公问道:“外甥,今日面见舅舅,有何要事?”
自卫惠公来到齐国临淄后,他是以亲戚身份客居在临淄,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卫惠公是很少进宫拜见齐襄公,两三个月不进宫那是家常便饭。
既然舅舅先开口问自己有啥事,那就开门见山了:“舅舅,外甥又给您添麻烦来了。”
“说傻话,把舅舅当外人了是不是?有事怎能叫添麻烦呢?”
不论是真心,还是虚伪的,既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惠公心里觉得齐襄公,还是亲近的,就重新施礼道:
“舅舅,几年来,外甥时常担心着母后,夜里恶梦把外甥惊醒无数次,看来那些逆臣、反贼,对母后的狠毒与残忍,是我们难以想象到的,外甥想沾舅舅一些光,请求舅舅派出齐国军队直捣朝歌,救出母后,杀死逆臣、反贼。”
该说客气话的时候,一点也不能吝啬。可是,自己刚把大方话说出口,外甥还真的来劲了。
八年来外甥多次提出要求,请求出兵卫国,自己是借各种各样的理由,一次次地婉言拒绝,一次次地向后推迟,今天外甥再次提出出兵一事,当亲舅舅的怎好意思再次拒绝呢?
真的出兵,齐襄公还是一百个不情愿。
事是死的,人是活的,齐襄公脑子一转,计上心头:“啊外甥,舅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寡人姐姐落在反贼之手,当弟弟的,为此事没有睡过一夜舒服觉。
可是,为了这事,如果是齐国一国出兵卫国,好像是一个大国,在欺负一个弱小的国家,这会让世人指着舅舅后背说三道四的,不如,不如……”
傻子,呆子,就是请有再高学位的老师来教,也是徒劳、无用的。卫惠公是何等聪明之人,齐襄公话还没有讲完,卫惠公便听出下半截话的意思,但是舅舅的话意,外甥是不能当面揭破的。
“啊舅舅!,外甥愚昧,请舅舅大人指点迷津。”卫惠公谦虚地道。
齐襄公故作难为情,苦着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外甥,舅舅也有难处,常言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舅舅作为一国之君,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怕做错一件小事情,舅舅也会留下坏名声的。”
齐襄公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卫国这些反贼,如果受到千夫指,受到万人唾骂,这事情就好办了。”
齐襄公有意把事情扯向一边,或者是说,齐襄公是想拉众多的国家,来参与到自己的队伍里。
“舅舅,”卫惠公装作不知,请教地问道,“此话怎讲?”
“舅舅的意思是说,卫国反贼们,如果遭到更多国家的指责、反对。换句话说,这些反贼如能受到许多国家的反感或教训,那时齐国出兵,不就站在正义的一方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句名言自古以来就是人们普遍的心理,诸侯国的君主们,谁会去管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呢?那不是六个指头挠痒痒——多一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