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粪也好,猪粪也好,卫惠公在生命与面子、雅观,这两方面的选择上,他自然倒向了生命这边。
牛粪蒙蔽住了右公子的双眼,救了卫惠公等人的性命,这段事情已成为过去,此事不再考虑。
但卫惠公想到牛金山一家,冒着性命危险救下了自己等,其家里物品还被砸坏、摔坏的不计其数,所剩能用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这一切都是因自己所起,牛老伯,不,恩人的不幸,恩人的损失,一定得让恩人得到赔偿。
“恩人!恩人!”卫惠公激动万分,眼泪含着泪水,双手紧紧地握住牛金山的两手,似乎心里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几个字,“恩人,都是在下连累了你,连累了你一家。”
牛金山劝着卫惠公道:“张贵客,你与大伙能躲过此难,我心里比什么事情都高兴,至于家里的这些东西算不了什么,张贵客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恩人,家里的损失,在下全部赔偿。”卫惠公面对着恩重如山,这么善良的好人家,心里怎能过得去?“杜鼎,赠予恩人钱……”
“不…不……”
“恩人,你一定要收下……”
“张贵客……”
……
为了不再给恩人牛金山一家招来‘麻烦’,也为了自己等能尽早赶到齐国,摆脱右公子他们的迫害,卫惠公执意给牛金山留下了许多钱物,连夜要离开牛村……
右公子率领卫士们,快马直追,一路向齐国方向,马不停蹄地‘飞去’。
“禀公子,我们已经追赶了十余里,前面就是他国境内,你看……”侍者刘二施着礼,像是在禀告,又像是在提醒。
“啊,我们追到了卫国边境,怎么还不见伪君一伙的影子?”
右公子吩咐道,“刘二,传令下去,追出卫国边境,我们在异国他乡行走,就不能明目张胆地穿着官服,称呼上也要改口……”
“奴才遵令。”
右公子的队伍又向前追了十余里,仍然不见卫惠公他们的身影,顿时心里生了疑。
心想:从牛村到这里,怎么说也有二十多里,伪君的车驾已经被砸碎,他的马匹也被自己杀死,如果伪君还隐藏在牛村的话,他们只能徒步行进。
若是伪君一伙当时是故意丢弃车驾、马匹,他们行走在本公子前面的话,那本公子追赶了这么远,也该追上或者看到伪君一伙。
东方鱼白肚了,右公子疑惑地自言自语说道:“怪事,真是见鬼了。”
绝顶聪明的刘二,只要主人说出三分话,下面的话不用说,也能猜个十之八九。
他看着右公子的脸色,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主人的心思,便施了一礼,微笑地接着道:“右公子大人,奴才多嘴,伪君一行在我们前面的可能不大。”
“啊!刘二,何以见得?”
“回右公子的话……”
主仆二人的分析,竟然如出一辙,右公子点着头称赞道:“刘二,你所言甚是。”
……
右公子一行边说边向前走,时间说过的慢也慢,说过的快也快,弹指之间天就大亮了。
前面不远处,看着像是一家客栈。早晨没有多大的风,这家客栈前面的招牌旗无精打采地挂在那里。
“右公子大人,前面是一家客栈,我们从牛村到这里追赶了一夜,没有看到一处酒家或客店,那伪君一伙也不会遇到客栈的,人总要吃饭休息的,说不定在前面这家客栈,我们会有意外收获。”刘二向右公子建议道。
“伪君他们会不会走其他的道儿呢?”
“回大人的话,据奴才所知,这条道儿不但是条大道,它还是通往齐国临淄最近的线路。”刘二答道。
“嗯,嗯,有道理,有道理,”右公子想听听刘二的想法,便接着问道,“刘二,你刚才说我们会在此有所收获,这是啥意思?难道伪君也会……”
“回公子话,以奴才愚见……”
“嗯~很对……”
……
卫惠公一行出了牛金山的家门,看到被砸碎自己的车驾,被杀死的马匹,其它物品也无一能‘幸免’。
“狠毒,好狠毒的逆臣,就是强盗、歹徒也不过如此。”卫惠公暗暗地骂道。
“君上,”杜鼎看着已被砸坏与杀死的马匹,脸上带着愁容,声音很低很低,说道,“这……”
卫惠公自然明白杜鼎的意思,就鼓着勇气‘下旨’道:“所有的人,一律步行前进。”
“奴才遵旨。”
白天的前半天是忙里忙外,忙的人人是脚手不着地。刚进入下午,就受到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逃啊逃,逃到晚上还得步行。杜鼎心里想,自己这些下人、奴才还好些,怕只怕君上,君夫人他们……
怕啥就有啥。
“哎呀!哎呀!”君夫人的声音特别小,在这下半夜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叫声还是很清楚的,“君上,臣妾实在是走不动了,两条腿软的就像没有骨头架子,腿里除了酸劲外什么也没有。”
“夫人,”卫惠公听到君夫人还在叫着过去的称号,吓了一跳,急忙制止道,“不能那样说,那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为了安全起见,卫惠公话音还没有落地,急忙下旨杜鼎道:“杜鼎,传旨下去,即刻起所有人员改口……”
“奴才遵旨。”
“夫君,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嘛。”君夫人为自己辩解。
“我们到了啥情况,还分时候不时候,有人没人的?”
“为妻知罪了,不过,夫君,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嗐!”卫惠公叹了一口气,心想,走了这么远的路,别说夫人已经走不动,就是寡人两腿软的也寸步难行了,“杜鼎。”
杜鼎改口应声道:“小弟在。”
虽然杜鼎是奉卫惠公旨意改口这样称呼的,可是这第一次以弟兄身份称呼卫惠公,有些不自然还不算,心里还存有一丝担心。
杜鼎壮着胆子说完话,两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想摸一摸脖子的两头,还连着身体与头没有。
“我们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
“回兄长的话,咱们已经出了卫国地界。”
“嗐!”卫惠公自言自语地道,“没有车驾,没有马匹,不要说夫人走不了路,就是……”
“兄长,你无力走路小弟有个办法,嫂子这个问题倒是愁住了我。”
杜鼎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死了再活过来他也不能,一夜之间自己的身份,直线上升,竟然快速地提高到与当今君上成为平辈,出乎意料,这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老弟,你的那个办法是?”卫惠公心想,能解决一个问题算一个,剩下的问题再另想办法。
改口的事情,实在是出于无奈,卫惠公心想,自己的身份就是再尊贵,由于在这万分危急时刻,违心也得改口。
“回兄长的话,兄弟愚见,兄长可以……”
“对对,”卫惠公觉得杜鼎建议,让卫士轮流背着自己走路,虽然那样没有乘坐车驾舒服,也比徒步省力。
……
“哎呀!哎呀!”卫惠公的君夫人,她看着卫士背着自己丈夫行走,就越发觉得两条腿无力,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如果是平日里,脾气已说不清爆发了几次,眼下特殊情况,硬着头皮走路,是一忍再忍了。
可是,路还遥远着呢,到不了齐国临淄,自己的双腿恐怕就折了,“夫君,夫君,为妻的两个脚脖子都肿了起来,你可不能丢下为妻不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