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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母亲卖姐

    两个月后。

    齐桓公五年(公元前六百八十一年)八月的一天,齐恒公静坐在宫里,他想起了那宋国做事一件又一件,件件对不住自己,件件让人生气,虽说那令人可气可恼的宋闵公已去世,可现在的宋国君主(宋桓公),做事与宋闵公如出一辙。这些恨,这些仇怎能不记在心里,令自己耿耿于怀。现在齐国上下一心,国富民强,兵强马壮,不给他宋国点眼色看看,以后谁还会老实?还会听话?想到这。齐恒公大声召唤内侍:“竖豹。”

    “奴才在。”

    “传相父管仲,鲍叔牙进宫。”

    “遵旨。”

    一会儿功夫,管仲、鲍叔牙觐见施礼道:“臣等参见君上。”

    齐恒公摆摆手,说道:“免礼,看坐,二位师傅,寡人想跟你们商量件事情。”

    管仲、鲍叔牙忙施礼说:“君上请讲,臣等洗耳恭听。”

    齐恒公说:“过去,我们齐国待那宋国不薄,然而那宋国做事,一二再,再二三地让我们伤心,寡人想奏明天子,联合蔡、陈两国一起去教训教训它,不知二位师傅意下如何?”

    管仲、鲍叔牙施礼回答道:“臣等认为君上说的有理,愿听从君上旨意。”

    齐恒公随即唤内侍,传旨大司行隰朋速进宫觐见。

    ……

    十来天后的一个傍晚,在宫里的齐恒公,接到内侍来报说,周天子使者单伯已到城外。

    “好好,”齐桓公意气风发地,激动万分地说,“竖豹,竖豹。速速传旨,寡人亲迎……”

    “奴才遵旨。”

    因此时天刚黑,城门口外行人还很多,卖布匹的、卖鞋袜的、卖米卖面的、卖各种小吃的、赶车的、挑担的喊声、吆喝声吵成一片。

    在人群里有一个正在喂牛的男子,他有二十多岁,这位面带忧愁,中等身材的人是卫国人,姬姓,宁氏,名戚。他连连出着长气‘唉……’又边喂牛边回忆着自己的苦难身世:

    自己很小的时候,常听娘说爹去世早,家里只有娘和姐与自己三个人,姐姐大自己俩岁。记忆中家贫如洗,可谓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一家三口别说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到吃饭时,还愁着没粮食吃呢!记得幼年时,有一年大旱,从春天到秋后没下过一滴雨,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听大人们说方圆百里是一片白地,老幼病残饿死的不计其数,到处都是拖儿带女,逃荒要饭,哀鸿遍野,流离失所。这种悲惨的情景,令人不堪回首!饥肠辘辘的人们,实在讨不到一点吃的东西,就只能卖儿卖女,让孩子去逃条活命。

    这一方人不知造的什么罪,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横尸荒野。

    秋后的一天,娘让我和姐姐两个孩子,拿着镰刀和一个小篮子,去这不毛之地里找野菜。这一年姐姐有十岁,她在前面拿着东西走,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走一段路姐姐停一停等等我。到地里路边东看西看、东找西找,只要是能吃的不管大小,或者是老的干的,都把它收装进篮子里,每当我手里有了一小把就拿给姐姐看看,喜悦地把它放进篮子里。找了好大一会儿,篮子里的野菜刚能盖住篮子底,这时肚子里饿得咕噜噜直叫,腿酸的抬不起来,迈不动步,看了几次篮子里的野菜,怎么还是那么少,这啥时候能多点呢?我看着篮子里的野菜,就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越看它越感觉腹中饥饿的很,两个眼睛时而冒出许多小金花。

    姐姐这时腿也走的慢多了,我不知不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直到姐姐喊我几声回家,依旧坐在原地不想起身。

    这一年,娘在院子里种了些高粮和蔬菜,平时洗东西剩下的水,和有时从附近吃水井里挑来的水浇一下,收获的蔬菜在平时也舍不得吃,蔬菜的老叶子或菜根娘都做在饭里,当成了她的‘美餐’。田地里庄稼颗粒无收,全家就靠院子里,这仅有的一点高粮要全年充饥,这二十来斤高粮天天吃起来,比吃人参还珍惜。

    娘把能吃的树叶子和草,晒干后磨成面,少兑一点高粮面做成窝窝头吃。另外把菜叶子或菜根,还有野菜做成菜汤,也叫菜粥。虽说这些粥饭如同猪食,可是在我们的生活里,这些稀缺的、难以下咽的‘猪食’,它就是我们一家的山珍海味,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瘦如干柴的娘,每次看见我姐弟二人割野菜回到家,脸上就会露出少有的一丝笑容,心疼地让我俩个歇一会儿。待娘做好饭,她给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端过来的碗里是比较绿一点的野菜,而她的碗里是菜根……

    我们姐弟端着清可见碗底的菜粥,过去给娘一点绿菜吃,可娘怎么也不要,她说她碗里的菜也不难吃。

    又一次,我和姐姐在田地里割野菜。我无意间看到一个老鼠,快跑着钻进前面干草丛中的小洞里,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它吓了一跳。好奇地想:这地里还有老鼠的‘家’。

    “姐姐……姐姐,这儿有一个老鼠洞,老鼠洞……”我连声大喊姐姐。

    她听到后过来看了看,笑着说:“弟弟,你说的那个老鼠是地鼠,它的尾巴短,我看这个洞口边,地鼠掏出来的土不少,它掏的洞肯定也不小,这小东西一定在洞中贮存了很多粮食呢。”

    “姐姐,这也有个洞,洞口也有许多新土,姐姐,这又有一个洞。”我连声惊奇地喊。

    我的喊声引起了姐姐注意,她在这一片看了看,听她自言自语地说洞口不少,倒出来的新土也不少,由此又肯定地判断出,下面洞内藏得粮食很‘可观’。于是,姐姐心里一喜……她让我在这里等着,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就快走回家拿铁锹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姐姐双腿带风似的来到田鼠洞口,两手拿着锹顺着洞口向下挖去。她挖的新土很快就堆成了小山,姐姐的脸上也挂满了汗珠,我看着她那冒气的眉头,心疼地说:“姐姐,你歇一会儿吧!看你满脸大汗,还冒着热气呢!”

    “我一会儿挖出粮食来,弟弟你把它都装到篮子里,一粒也不要掉进土里,以后咱们就有吃的东西了。”姐姐说着直了直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带着盼头又顺着鼠洞挖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几粒杂粮,虽然它不太好,但那时人们正闹饥荒,我和姐姐看到挖出的一点杂粮,脸上都露出‘丰收’的笑容,我伸着小手一粒一粒地把它捡到篮子里。经过一大阵的辛苦劳动,我姐弟二人,带着混杂土坷垃约有三斤重的杂粮,兴冲冲地回到家。

    这一顿饭我们家改善了生活,以后我家三口直到大地冻封口,天天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地鼠洞挖杂粮。依靠这些田鼠的口粮,直到第二年春天,三口人总算没饿死。

    这日子到第二年春季的三月里,虽说家里没饿死人,可日子更加艰难起来,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家里这时实在是没任何东西可吃啦!就在三月里的一天,娘早起给我姐弟两人做了菜汤,她只盛了两碗,让两个孩子吃,我和姐姐看到娘没吃饭,都要分给她吃,娘说她不饿怎么也不肯吃一口。等到我俩吃完后,娘让姐姐换上家里最能穿出去的,也算是家里最好的衣服。她又给姐姐好好地梳了梳头,梳着梳着,娘的两眼里流出了道道泪水……

    “娘,今天为啥让我穿上这么好的衣服呢?”

    “没事。”

    “那你今天给我梳辫子,怎么比往日梳的仔细好看了呢?”

    ……

    面对姐姐‘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知道娘当时在想什么,她只是沉默,话语很少很少。

    过了一会儿,娘让我在家不要出去,她眼里泪汪汪的,哽咽的不能说话,扭着脸带着姐姐向外走去……

    后来我才知道,娘领着姐姐来到集市上,像许多穷人一样卖儿卖女,她要卖了姐姐。正好遇到一位员外,他见姐姐很乖巧听话,要买回去给他夫人当丫环,那位老员外要给娘钱,娘说只要能待我女儿好,我不要钱。

    她母女二人瞬间抱头痛哭在一起,姐姐两手不停地擦着眼泪,泣不成声地哀求娘说道:“家里没有粮食……我不吃饭,不要卖我了,我今年十一岁能给家里干活了,弟弟他……他还想念姐姐呢!卖了我弟弟……弟弟会哭的……”

    “……”娘看着姐姐只是流泪,不停地啜泣着。

    “娘,你听见了吗?怎么不说话啊?”

    “……”

    “哇哇……娘你听见女儿说话了吗?答应了我吧!”

    “……”

    “求求娘!就让女儿跟你回家吧!哇……”

    姐姐情绪控制不住了,她放展嗓子哇哇地大哭起来。

    悲哀的场面,使在场的人们无不泪下。

    娘心如刀割,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子,如雨般地滴到地上,她突然“狠心”地用力挣脱了姐姐的手,低着头一下不回地跑走了……

    “娘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卖了女儿,我再饿也不吃饭……”

    娘的身后传来姐姐撕心裂肺的,让人心碎的痛哭声!!

    娘回到家她强忍着没哭出声来,不知情的我竟然问娘:“娘,姐姐咋没有回来呢?”

    “……”

    “娘,姐姐她什么时候回家?”

    娘一直没答话,可她的泪水顺着脸向下流,吧嗒吧嗒滴在地上,娘转身埋头趴在炕上,呜呜地哭起来。我对当时的情况虽然不了解,但从娘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肯定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