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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九章

    沈渭南拆了胸部的夹板后,整个人终于不天天躺在床上,他身上骨折的部位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自己杵着拐杖下地行走,时间进入12月的下旬,圣诞节过后医生终于宣布他可以回家过元旦了。

    这些日子苏然还是风雨无阻的来医院,她来医院其实也照顾不了沈渭南什么,她现在的身子已经很重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她的预产期了。

    苏然每日来医院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和沈渭南一起吃顿午饭,然后安静的坐在窗边做一些手工活,要是累了就到沈渭南的床上去睡会。等到顾女士下班了就和她一起回家。

    苏然这样日日守着沈渭南,其实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她只是想每日看看他心里也就踏实了。

    苏然从不否认自己还是爱着沈渭南的,沈渭南这个人在她心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一个无可代替的人,她这一生不管以后是否还会遇到爱情,但这个人已经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碑石,永远没有人可以逾越。

    苏然觉得好像不管是多么炽烈的感情都有降温的时候,现在的她心里其实是有些麻木的,她爱这个人,但是不想再耗费精力了,她曾经太过用力去爱的时候被挫折的太厉害,原来那种爱人的心情已经没有了。

    苏然现在看着沈渭南,更多的是有种亲情一样的感情,她觉得每天就这样看看他就挺好,再进一步的她不就不再去想了。

    那次看完电影后沈渭南一次算是暧昧的表白没有得到苏然的回应,从那以后沈渭南也再也没有过类似的表白,两人之间的相处,透着亲密但不曾再有过暧昧,他们之间有爱意在流动但是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

    至于沈渭南他是个多么理性而聪明的人,他早就意识到其实他和苏然之间现在的关系非常微妙,他和苏然现在在感情上的位置互换了,以前是苏然爱慕着他,而他清高的远远把她隔离开来,而现在是自己带着强烈的爱意爱着苏然,但是苏然却淡淡的,他知道他伤过她的心,他的愚蠢让苏然受到的不止是心理的还有身体上的磨难,现在他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道义上都欠着苏然的,所以现在他们在爱情里的关系又不对等了。

    沈渭南非常渴望能改变他们现在的状况,他想让苏然明白他爱上她了,不是愧疚是真的爱情,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错过了最初的那个时机,现在在想挽回似乎已经失去了信用,走到这一步语言已经表达不了什么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曾经的愚蠢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苏然这段时间过的平静,她的心态异常的平和安心养着肚子里的孩子。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医生在病房里宣布沈渭南可以在30号这天出院了,当时沈渭南听到消息似乎很高兴,医生一走他就兴致很高的对着一边的苏然说:“然然,陪我出去走走?”

    苏然看看外面的天色劝道:“今天就别出去了吧,外面下雪了。”

    沈渭南很固执:“去吧,老是闷在屋里我难受,就到下面走走,一会就回来。”

    苏然扭不过他只好找来护工帮着把他收拾好了,推着他坐电梯下楼,一出电梯口,冷风就迎面吹来,苏然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推着沈渭南往住院部后面的小公园走去。

    屋外的世界一片素白,昨夜的一场大雪,把小公园装扮的银装素裹的。公园的面积不大,10分钟可以转一圈,天气太冷公园里不见人影,小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路旁高大的松树枝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一些小的枝丫已经被压弯了腰。

    四下里静悄悄的,苏然推着轮椅上的沈渭南慢慢往前走着,她穿着厚厚的雪地靴,鞋底和水泥路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这点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听着明显,更显得四周的空间宁静。

    苏然一边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四处扭头看,她身前的沈渭南把自己裹在一条厚厚的毛毯下,只露出一张脸,低头看着路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空阴沉,四下里的光线也没有一丝明媚的色彩,一圈完的时候,沈渭南忽然说话:“要走了吗?然然?”

    沈渭南没头没脑的问这一句,苏然呆了一下,随后轻轻应道:“嗯。”

    “那么远,你预产期就要到了,不能等生了再走吗?”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沈渭南低着头轻声问。

    “签证已经下来了,我哥会回来接我,他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苏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回道。

    “什么时候走?”沈渭南盯着脚下不动,声音发沉。

    “签证已经下来了,大概过完元旦吧。”苏然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苏然的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空洞的回荡着,很长时间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圈走下来,苏然累了,她身子沉重,走一会就会觉得腿酸脚疼,她把沈渭南推到一个长椅边,扫干净椅子上的一点积雪就坐了下去。

    他们走这一路沈渭南其实都在走神,忽然感觉轮椅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苏然竟然就那么坐椅子上了,立刻的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就坐那了?赶紧起来再推我走一圈。”

    苏然往后缩了缩身子,把脸埋在围巾里,嘟囔着:“累了,一会再推你。”

    “不行,那椅子多冷啊,赶紧起来,你现在要多走,到时候才好生,赶紧的快起来。”沈渭南拉着脸在那催。

    苏然懒得动,她怕冷穿了毛裤又穿棉裤,身上还穿着一件羊绒大衣,没感觉屁股底下有多凉,她在那磨蹭着不愿意起来,抬脸问沈渭南:“你怎么知道要多走才会容易生?”

    “你以为我每天上网干嘛呐?我不会在网上查啊?”沈渭南几乎在嚷嚷了。

    苏然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又往后缩缩:“脚疼,就歇一会。”

    “再推一圈我们就回去,你不能一天老是睡,到时候生的时候多受罪?”沈渭南没办法好声好气的哄着。

    苏然蠕动几下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推着沈渭南转圈。

    这一闹气氛似乎就轻松了一些,一圈快走完的时候沈渭南忽然笑了,他仰着头看向身后的苏然笑着说:“你啊,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这个能闹腾的,你就这么到处跑吧。”

    苏然一时有些错愕:“啊?”她呆愣愣的半张着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就放心的跑吧,反正你再大的能耐也跑不出地球去。”沈渭南说笑着收回脑袋:“但是可得说好了,你跑行可得安全的把我儿子生下来,要母子都平安,要不然你就等着我把莫言拆了吧。”

    “哦。”苏然傻乎乎的就知道回这一个字。两人一路再也无话,安静的回到病房。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屋里有了个不速之客正在等着他们。屋里的杜远山形象有点糟糕,一脸憔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不知道几天没换了,看见他们进来也就无精打采的抬头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苏然和沈渭南大惊,苏然腿脚方便走过去问:“杜远山,你这是怎么了?”

    杜远山抬头看向苏然,瞪着血红的眼睛笑得勉强:“妙盈在青海得了肺炎,我刚把她接回来,现在就在这医院里,她让我来找你去看看她。”

    苏然大惊失色,问清了在哪个科室就往外跑,急的沈渭南在后面吼:“你给我慢点!”

    沈渭南在后面吼得雷声阵阵,苏然赶紧放慢脚步,一路快步找到和秒盈的病房,推门就往里闯。

    病房里的和贺妙盈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苏然觉得躺在被子里的贺妙盈身子单薄如纸。她傻呆呆的走过去,要哭要哭的就呼噜着说:“秒盈,你这是怎么了?”

    贺妙盈本来在睡觉,苏然进门的动吵醒,睁眼就看见苏然那要哭要哭的大脸,她愣了一下,然后挺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扯掉氧气罩:“哎!我说,你可别哭啊,别以为带着个氧气罩就要死人了啊,我没那么严重,别听杜远山吓唬你。”

    苏然把眼泪憋了回去,往床上一座:“你就装吧,杜远山说你都肺炎了。”

    “肺炎怎么了?又不是绝症,治好了不久行了吗?”贺妙盈满说的满不在乎。

    苏然低着脑袋不吭声,时间久的让贺妙盈有些心虚,她歪着脑袋去看苏然的脸,苏然这才很小声的说:“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吧,我这就要走了你让我走的怎么安心?”

    前面一句贺妙盈倒是没注意,苏然的后面一句到让她吃了一惊:“你这是又要上哪啊?你这肚子大的马上就要生了吧?你还跑什么啊?”

    苏然抬头看着贺妙盈:“我去贵州之前句答应我哥了,我回来就要跟他去美国的,他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了,这回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要不是办签证他早就回来接我走了。”

    贺妙盈坐那默不吭声,过了一会才问:“什么时候走,沈渭南知道吗?

    “他知道了,就这两天我哥就回来了,要走也是就这两天的事。”苏然低头闷闷的回道。

    贺妙盈盘腿坐在床上,想了一会说:“这事要你走也是要你自己愿意啊,我听杜远山说,你和沈渭南不是和好了吗?”

    苏然转身看着贺妙盈:“我和沈渭南没和好,我对他没啥想法了,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他的爱情,可现在我好像没那个心思了,秒盈你不知道,我哥这人心思重,他这心里多少年心心念念的就是我,我不能给他什么但至少我以后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对我好,我也想让他高兴。”

    贺妙盈沉默的看了一会苏然,忽然伸手一指头戳到她脑门上:“你个傻得,怎么就光想着别人,不为你自己想想呐?”

    苏然把脑袋有低回去半天才哼哼唧唧的说:“秒盈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面,杜远山对你好吗?”

    贺妙盈听她把话题又扯回自己身上无力的往后一躺:“谁知道好不好?就是真好,他那种人又能好几天?就先这样吧,你不是跟我说人不能有个坎过不去就站那不动了吗?就先试试吧。你别担心我了,倒是你就要生了还这么长途奔波的,自己要保重。”说道最后的时候,她的眼角已经隐隐有泪珠要落下,她碰到苏然的手握着说:“这辈子就你这么个朋友了,你可要好好的。”

    “嗯。”苏然低低的应着。

    两人正在这里伤感,冷不防病房门就被推开,杜远山推着沈渭南走了进来了,杜远山一看见贺妙盈那架势,立刻就扔下沈渭南嚷嚷着就跑过来:“祖宗唉!你怎么把氧气罩拿下来了,快赶紧的带上。”说着找来氧气罩就要往贺妙盈脸上按,贺妙盈把脸往旁边一躲,忽然就有气无力的说:“我要上厕所。”

    杜远山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在床旁边蹲下:“赶紧的姑奶奶,咱快点,一会护士就要来给你吊水了。”

    他们这架势弄的苏然有点看不懂了,有点傻乎乎的看着贺妙盈,贺妙盈从床上坐起来熟练的爬到杜远山背上,爬上去的时候还回头朝苏然坏笑着眨眼睛,那样子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杜远山背着贺妙盈一路小跑去了卫生家,苏然这才转头看向沈渭南,沈渭南朝她伸出手:“我们回去吧,这没我们什么事情了。”

    苏然回头看看卫生间的门,也觉得好像没她什么事了。

    “哦。”她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握了一下沈渭南伸出来的手,推着他回去了。

    那一天他们告别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再见面就又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天苏然回到家的时候,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家客厅里灯火辉煌的就似乎心有所感,她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果然出来迎她的是莫言。

    苏然对着门里的莫言微笑着:“哥。”

    莫言漂亮的眼睛瞳孔幽暗,他定定的面无表情的注视了一会苏然,忽然就牵起嘴角微笑起来,他一笑起来平时严肃的五官平白就俊秀了几分。

    莫言笑着伸手拉苏然进门把她半抱在怀里:“回来就好。”

    苏然望着自家客厅里那巨大耀眼的水晶灯忽然就觉得刺眼,她紧闭上了眼睛,回手也抱住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