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许楠玉眼巴巴瞅着李泰, 李泰也没卖关子, 直言说:“周伯秀跟主要操作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了,正准备连夜押回北京。”
许楠玉大大松口气。“总算没辜负各处奔走的老专家们。”要是这次也让周伯秀给逃走了,那难以想象对方再次卷土重来的常景。“按周伯秀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会上法院吗?”
“听□□的意思, 他们是打算把这次打击造假文物的事迹弄成一个宣传点,会上法院走个形式还会请媒体爆光。”个把月来弄的人心惶惶, 总要给个结果,再则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事件, 很有传奇意义。
“会怎么判决?”
“看他们的认错态度跟所得脏款的去处, 或许会考虑从轻处理。不过周伯秀做为主要技术人员,则会另行判决。”周伯秀的事情弄得影响很大,看李老爷子的态度, 这事恐怕捅到最上面了。
“那各专家所提‘将功补过’的意见呢?”周伯秀在瓷器上的天赋各方有目共睹, 若他真能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又何偿不是功德一件?
“会考虑, 但最主要的还是周伯秀自己的态度。”要能恢复清瓷器的制作工艺, 自是求之不得,但主要的还是看周伯秀的意愿,他要是假意服从再试机逃跑,那恐怕就是后患无穷了。“周伯秀事件各一断落,你就安心准备公盘, 公盘一结束那边也该有个结果了。”
“好。”后天就是公盘开盘日,他也是该好好沉淀一下情绪了。休整了两个黑夜一个白天,正式开盘前许楠玉精神抖擞的站在了门口。
还算李泰有良心, 给他弄了个以李氏珠宝公司担保的名额,戴上相关证件,深吸口气走入通道踏进会场。
云南腾冲翡翠公盘是由政府招商引资的一个交易平台,招集全国各地的毛料商前来参加,但最大的一方还是来自缅甸的三大家族代表,他们的毛料质量最好最能保证品质。
许楠玉的目标则大多都在从缅甸直接运来的毛料中。明标三天,暗标两天,时间可是紧的很。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写写划划中走过,午间被李泰拉着去吃饭,匆匆扒完两口问:“你跟我五五分成合作,准备投入多少资金?”
“你要多少?”
“汗,我要多少你就给多少?”说大话也不打草稿,他李氏也有赌石团过来,起码花费资金就要近两亿,还夸海口‘要多少’?李氏流动资金又不是涛涛江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李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说?”
“你要是有信心,我不见意在你身上投个大注。”
忙抬手。“别,您千万别对我这么有信心,没谱的事。你直接说个数字吧,让我心里有底。”
“两亿。”
李泰给的数字让许楠玉是一阵无语,整个赌石团队也就两个亿的资本,这厢到好整他一人身上就压两亿,他是不是该感激李泰的信任?
公盘五点半关门,趁最后十分钟把要投的标投完,出门时碰着许原玉跟张郝,双方都没想到在这时候又碰着,各自愣了愣。
许原玉最先回过神,对着他笑的斯文。“小玉看的如何?”
摇头:“不大理想。”
张郝接口:“公盘第一天就是热身,所放的毛料都是为第二天为扑垫的。”
许楠玉瞄一眼张郝,撇撇嘴来了个爱理不理。
张郝悻悻移开视线,也幸的他是个脾性不外露的,要换作常人被许楠玉三番五次这么无视,恐怕早就已经冷眼相对剑拔弩张了。
许原玉有点难堪,张郝是他的客人,许楠玉这么不给脸面相对也让他脸上无光。
“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李泰出声打破沉默,道了句抱歉,拉着许楠玉就转身离开。途中车上,李泰看他眼问:“你是气张郝还是气许原玉?”
“我气我自己不行?”许楠玉气呼呼的瞪着他。上辈子害惨他的宿敌,难道他还得笑脸相迎不成?没给两眼刀子就算不错了!
李泰笑笑,没搭话。
回到酒店吃了晚餐,抽空给罗母林父报了平安,放下电话望着窗外星空出神。前世跟许原玉的种种纠缠在心中,想放下可见着了视线却往往不由自主的移过去,很苦涩。
“在想什么?”李泰倚着门口问。
“没想什么。”回头瞧李泰一身整齐,随口问道:“这么晚了还准备出去?”
“看某人有没有这个心情了。”话中意有所指,许楠玉怔了下伸出两指。
“请稍等两分钟。”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披上外套,随步溜出酒店。秋夜凉薄如夏,街道游人如织,两人静静随着人流穿行,瞧见霓虹灯下的酒巴许楠玉伸手指指。“去喝一杯?”
“你才十八岁。”李泰下意识蹙眉。
“那就是我已经据备自主选择的权力了。”要说酒量,不是他自夸,某些北方大汉都得竖拇指。每次都是李泰拉他,这次换他拉李泰。进入酒巴直奔吧台而去,瞄眼吧台后琳琅满目的美酒,问酒保:“可有拿手的?”
酒保点头,说了个酒名。
一听酒名,许楠玉酒虫便上来了。“那就给我们来两杯。”
一连串高难度的炫酷动作后,琥珀色的液体从小酒漏中流入眼前玻璃杯,杯子一满,许楠玉便破不及待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液在口腔内转一圈再滑入喉咙,酒香回味乐趣无穷。“不错,有点功底。”
李泰茗了口笑道:“看样子你喝过不少。”
“殊途同归,好喝的我自然喝的出来。”他不是酒鬼,但自认为酒中友,白酒、红酒、洋酒、啤酒、混合酒,皆有个中滋味。
晕黄的灯光幽扬的音乐,让整个酒巴显的安逸清雅,被这种气氛带动不知不觉就会聊上很多,有趣的、无聊的,找着什么话题就聊什么话题。不过大多是许楠玉说,李泰听外加偶尔发表意见。
“唉…也不知道周伯秀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个人到是觉的应该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高老说的对‘大丈夫能流芳百世何苦再去遗臭万年?’,咦,没酒了?再来一杯。”仰头喝去,玻璃杯内却是一滴不剩,伸手让酒保再调。
李泰拦下对酒保道:“酒不用调了,上份水果来。”夺下他的杯子,给他点了杯温水,瞧他还不乐意旋即啧道:“明天还有正事。”
讪讪放下杯子,又拿起看:“咦,这杯子挺有趣的呀,帅哥,这杯子卖不?”
酒保为难的回他:“这杯子是我们老板从英国带回来的,就剩这三个了,恐怕不会卖。”
“我出高价。帅哥,你看我们今晚上也是你们的大客户不是?我也是看这杯子别致瞧着好玩,要不通融一下你去问问你老板?”给李泰打个眼色,对方很有默契的给酒保递去两张毛爷爷当小费。
所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酒保收了小费硬着头皮去问酒巴老板,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起先还不舍得卖杯子,后在李泰一个一千的金钱诱惑下,败给了心中的贪欲。
李泰合着酒钱一起付了,许楠玉便起身要走,出了店门至拐角就一股脑把三个杯子塞李泰怀里,笑的得意:“喏,酒钱。我可没承你的情,这东西可够几顿这样的酒钱了。”
三个杯子高脚杯不像高脚杯,平底杯又不像平底杯,除了相貌有点特别材质也就普通的玻璃,而且看其粗糙的工艺也不属于高档品。“怎么,这杯子还有来头?”
“来头到是不大,也就英国上世纪贵族所用的玻璃酒杯而已,只是现在的有钱人呀穷极无聊就喜欢玩这复古的调调,这市场价嘛,嗯我算算。”掰着手指算汇率,只是脑袋有点晕沉总打结,干脆一摆手不算了直道:“大概五千美金,不会超过六千。”
五千美金,三个也就是一万五,按现在的人民币汇率就是近十万!李泰是无语了,喝个酒都能喝出漏来,或许对他们来说十万只是个小数目,但对中国大部份百姓来说可就是几年的家庭收入,还是不带吃喝用度的那种!
都说捡漏很难,怎么到他手上就那么简单呢?
李泰摇着头跟上晃悠悠的许楠玉回到酒店,庆幸他还没喝的理智全无,乖乖按要求梳洗刷牙换上睡衣,上床睡。帮着他把丝绒被盖好,调暗床前灯,瞧他眼睛睁大看着自己,李泰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睡吧,我在这等你睡着了再走。”
眨巴下眼,感觉贴在额上的手很舒服,情不自禁仰着头蹭了蹭。
李泰笑看他小兽蹭毛似的模样,伸手抚上他的脸,用极为宠溺的情绪低声道:“你呀,有时候像个大人,沉着冷静;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尽喜欢撒娇讨糖吃。”
被睡虫跟酒虫侵占的神经让许楠玉思想很是迟缓,还没想清楚他话中的含意,那厢已经压上来,在他额上、脸上、包括唇,轻落一吻。他只感觉很舒服,并没有感觉不愉快。
“听话,快点闭上眼睛。”看他迷糊着,手指抚上眼睑,轻轻的磨擦直至闭上。过半小时,感觉许楠玉已经自主陷入深沉睡眠,李泰轻手轻脚起身,目视一脸酣睡的人正努嘴巴或许是梦到了好吃的。这个吃货,李泰暗笑着低头在他额上亲上一记,吻很轻很软,像是怕扰他好梦。亲完,给他压好被角床前灯调到只剩一丝光线,借着手机微量的光屏出门,再轻声将其关上。
门内,许楠玉的眼睑轻轻的,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