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准时飞唐山, 到的时候才晚上八点, 因为时间还早四位专家展开了讨论,许楠玉在旁边听着充当添茶倒水的角色。仅管旁边有跟着接待人员。
说着,高老电话晌起, 一看号码脸色一顿。接听,首先几秒脸色是有喜色的, 后面则神色沉重,放下电话目视看着他的三位专家跟许楠玉低沉道:“八个点, 重庆跟杭州发现了周仿。一件是青花罐, 一件是粉彩云耳瓶,等下会有祥细的资料送过来。”
闻者脸色都不好看。才第一天开始就发现了两件周仿,加上纹盘那就是三件。这还是摆上台面送去鉴定的, 那些暗地里流通没送去鉴定的又有多少?
“看来这周伯秀是来势汹汹呀。”曲老皱眉道。
“有备而来是肯定的, 不过只要我们拧成一团、目标高度一致,他就翻不起大浪。”梁老随道。
“市面上有我们限止买卖, 后方又有政府机关高度重视, 打开突破口顺藤摸瓜,攻破这小股势力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次再也不能让周伯秀跑了,六年让他技术越发精湛,若再有个六年谁还能认的出来?”高老不愧为有过政府机关工作经验,想的较全面些。
罗老阴沉着脸补充。“不管是谁, 只要是有关于这方面的高仿真作假人员,都该一击即破不留后路,要不然再弄出几次‘六年后’的事, 损失的可不只是金钱了。”
再座都知道罗老被‘周仿’害惨的事,免得他钻牛角尖高老扯开话题笑道:“这次最大的功臣将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而是后生晚辈。”笑眯眯看向许楠玉,其余三位也是跟着点头。“要不是小许机敏查觉不对,‘周仿’再现的事还不会这么快被知晓,等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老头子们发现,啧啧,‘周仿’可能就遍布整个瓷器市场了。”
“在我们中国历史物质文化上,瓷器占大头。国外人士对中国瓷器更是胜誉有佳,其艺术价值难以估量,而‘周仿’于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毒瘤,不即影响国内,更影响中国瓷器在国际艺术品上的声誉。”曲老这话或许说的有点夸大,但若任其周仿肆虐横行这或许也并无不可能。“所以小许,你可是瓷器市场的恩人。”
许楠玉忙摆手。“作为一个中国人,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有责任跟义务阻止到底。而我只是运气好些,加‘直觉’强些,所以当不得曲老您这么说。”
梁老笑。“当不当得起我们这些老头子心中有数。”
诚惶诚恐,先不说他根本不是凭‘运气’跟‘直觉’,就算是他也不能认,否则回去李老就会给他顿排头吃。“梁老、曲老、高老、罗老,您们都是我敬重万分的前辈,又跟李老同时代,严格来说都是我的师叔辈,小子当不起您们这么棒,再则李老制下极严,若是被他听到我回去非得挨批不可。”
高老大笑:“哈哈有你这么个徒弟,李老别说批了,怕是作梦都会笑。你们说是不是?”
三位专家皆是点头,露出了解式的笑意。还是那句话,许楠玉年纪尚小就有如此成绩,加以时日成长,绝对是第二个‘李老’!像他们这行,从人海中找到这么满意又有天赋的接班人可不容易,靠缘份外,还要有惊人不下于捡大漏的‘运气’!
第二日的鉴定地点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许楠玉仍旧跟着写鉴定书,一天十一份鉴定书下来,手也泛酸。唐山是重建市,高端瓷器买卖不多,十一件瓷器中还有几件是临近市送来的。看时间还早,一行干脆坐火车直达天津。
一个半小时不到的车程到达时天暮才落,吃完饭照旧讨论一天的成果,高老接到消息,八个点今天又有两个点发现了高仿。消息很沉重,不过不幸中的大幸,至少八中有六是安全的,按现在的发现量来看,情况或许还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糟糕,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天津是直辖市,瓷器市场很是完善,秋季又是各拍卖公司活跃的时期,单接待人员列出来的单子就有三十多件,两天是必须用的了。
天津市古玩街一家大型古玩店二楼休息室被定为鉴定点。一早三位专家进得门来,只瞧高老一人在悠闲的喝茶,便问:“小许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
放下茶杯笑眯眯回道:“还有点时间,他跑出去玩了。”
三位愣神后了然一笑。梁老摇头笑说:“这小子,闲不住呀。”
曲老接口:“年轻人嘛,就是要有这种朝气。
“这也说明他对古玩的喜爱承度。”这古玩街与北京琉璃厂规模也不相上下,来了不逛岂非同道中人?
“想当年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到一个地儿恨不得天天呆在古玩街。年轻点时是学习,年纪大点是想着捡漏,可惜漏不大好捡,十中有一就算天大的运气了。”梁老笑言往事,引得三位专家皆是轻笑。
高老笑完,道:“小许的运气可是极好,我们没一个比得上。”他跟李老的关系较其余三人深些,许楠玉捡漏的事他比再座清楚,瞧三位专家一脸好奇,便笑着把这些经历说了遍。
听到赵子玉陶罐一事梁老摇头。“换资历高一点的专家都能看出来,可偏偏撞他手里,这运气好的无话可说。”
高老笑:“这还是小事。小许出身贫苦家庭,比京中二代子弟差多了,又是单亲母亲扶养长大家境可见一般。但他玩赌石,你们可知他现在有多少身家?”
“上千万?”曲老抛砖引玉道。
摇头。
“近亿?”梁老试探问。
摇头。“不是近亿,而是实实在在的上亿。而且至少不少于三个亿,听李老的意思这是他在平洲公盘上一趟得来的。”说着又把砸纹盘时对方的出价事迹说了下,重点赞赏了对方的勇气跟毅力,还有对方不得真相誓不罢休的执着。
“看来我们这帮老头子可是被这晚辈给比下去了呀。”
四位专家相视一笑。说是这么说却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对他们来说,金钱只是数字重在的是实物,浸淫古玩一生哪个手上没那么一两件国宝重器?到他们这阶段,比的已经不是钱了,而是收藏。不是小瞧人,他们从家中随便挑出一件,许楠玉都只有吞口水的份。
岂不知这会儿主角,正瞪大眼睛盯着一件东西。问了店家价格,又听店家胡天胡地一阵乱侃,才不慌不忙的砍价。“七十万,我买了。”
老板一下苦脸。“小公子,一百一十多万的东西,您一下子砍我四十多万,我就是卖锅子都赔不起呀。这可是正宗嘉庆年官窑出品,物真价实呀。”
“要卖不卖,不卖拉倒。我还觉着七十万亏了呢。”在老板眼中他就是个不学无术买着玩儿的富二代,索性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装作个门外汉。
“九十八万,十二万就当跟小兄弟交个朋友。”
“我嘞个去,十二万就想跟本公子交朋友?太掉价了吧?!老板,懒得罗嗦。说个实价。”
老板皱着一张脸,佯装割肉般心疼道:“九十万,不能再少了!”
“九十九十?九死呀!八十四万,八世发,讨个吉利。”
老板眯眯眼内闪过一丝喜色,不过二三十万的东西转手能买八十四万,赚大发了!心里所想面色却佯装心疼的说是跳楼价,罗哩叭嗦的说了一堆。许楠玉却是不管,付了钱抱着东西直奔专家队所在地。
高老瞧许楠玉回来,看看墙上所挂的钟笑道:“时间还有点,怎么不多看下?”
虽然极力想藏住兴奋,可是越拉越大的嘴角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深吸口气,再吐气,感觉情绪平静多了,这才把所买的东西拿出来,安安稳稳的放在专家队面前。
“青花缠枝莲纹赏瓶。不错,很有清朝特征,小许,多少钱买的?”
“八十四万。”实话实说。
“八十四万?”这是买贵了呀,吞下后面的话,高老与各专家对视一眼看向罗老,罗老专精瓷器类最有发言权。
罗老围着瓶子转了圈,看许楠玉得到同意后,才接在手上把玩。撇口,长颈,球形腹,圈足。轮廓秀美,腹部浑圆,外足端起唇边,双层缠枝莲纹为主题纹饰,白釉底;外壁满绘青花纹饰,弦纹分隔;口沿外饰海水纹及如意云头纹,颈部饰蕉叶纹、回纹,肩部也有缠枝花卉和如意云纹。近足处饰莲瓣纹,足墙饰卷叶纹。足底青花大字‘大清康熙年制’。罗老猛的瞪大眼睛,像是见鬼似的,看许楠玉的眼神复杂异常。再看赏瓶时眼内就换了个眼神,随意跟求证换成了满是欣赏。
其余三位专家一瞧罗老眼神就有鬼,梁老性急些道:“老罗,你看完了没有?看完了也让我们过过手呀。”
瞧老友这么说,罗老依依不舍的把瓶子交出去,结果眼神还粘在瓶子上拨不下来。
四位专家轮流看完,高老把瓶子放回桌上问许楠玉:“这赏瓶你怎么看?”
恭身。“小子献丑。釉色层次清晰,纹饰布局疏密有致,制器考究,整体使的瓶子典雅秀丽。蕉叶纹让颈部修长优美,缠枝莲卷花卉雍容娴雅,绘画工丽流畅自然。胎质细洁,腻若琼胎,釉质光润如玉,青花稳定浓重丽艳,有仿明代永宣青花而着意点染铁锈斑状触点,凡此种种对比康熙官窑制青花精品赏瓶无二。”
“那你估价多少?”
“一千二百万以上。”这是最保守的价格。康熙时期是青花瓷转形的时候,有明朝永乐青花瓷做底,制器精美、要求严格、十窑不过留一窑,出的世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是以后期仿制品卖给你的?”
点头。“清嘉庆。”
“也就是说别人当仿制品卖给你,结果却是真品?”
说到这,在座皆是一笑。在古玩界,像这样把真品当仿品卖的事迹不是没有,稀少罢了,但若有其例皆都是大漏!
罗老看着瓶子越看越喜欢,不免酸溜溜的。要是他出去逛,这瓶子就绝对落不到许楠玉手上,想到这瞪梁老一眼。都是他急着拉他过来!
梁老被瞪的莫明其妙,摸着鼻子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