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转眼就过, 第三天正是正式拍卖的日子。正式开拍在下午一点半, 从早上八点整个会场就开始忙碌起来,临近十点十六件精品拍器才在银行严密的保护下姗姗来着。
十六件精品是拍卖会中的重器,从一论定就收在银行保险柜中, 许楠玉也是第一次见着。
一交接完,工作人员便破不及待的取出十六个金属盒, 由安保队长打开盒子,工作人员便带着白手套着手检察。
许楠玉跟在旁边听五位助教轻声讨论。听着听着不免感叹, 到底是学这行的呀, 这理论是一套一套都不带重复的。闪神间旁光瞄到另一件从保密箱拿出来的拍器,眼神猛的定格——那是?!
“清雍正斗彩暗八仙纹盘!”
许楠玉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耳内听着鉴定人员的评赏。
“……胎薄体轻, 釉面光洁。外壁斗彩绘暗八仙纹饰, 辅以如意贯套纹,碗心两道弦纹内彩绘折枝寿桃, 桃实硕大, 以红彩点染桃尖,突出质感。暗八仙为传统纹饰,以八仙手中法器暗喻指代,寓意祝颂长寿,与碗心寿桃内外搭配, 应为清宫祝寿时用器。全器填彩准确,彩料细腻莹润,为雍正官窑斗彩器之精品, 传世不多,十分珍贵。”清雍正时期是瓷器顶盛时期,精细冠绝、轻巧俊秀、高雅逸群,所出精品是后乾隆都追赶不上的。
瓷器原本就是易醉品,存上三百年而保存完好,就算民窑出品价值也会翻上十倍更何况官窑精品?“给我看看。”
拿着纹盘的鉴赏工作人员愣了下神,看向旁边的经理,得到肯定后才小心翼翼把纹盘放下。
脱了手套取过纹盘,仔细上下翻外。型号、瓷胎、釉面、纹饰、彩料,都全数符合清雍正时期斗彩瓷器风格,可是他也不会记错。在十年内正是今年,整个古玩瓷器市场遇到全所未有的重创,而起点就是他手上这个清雍正斗彩暗八仙纹盘——赝品——周仿。
‘周仿’是个代表词汇,所代表的是清雍正瓷器高仿真制作人——周伯秀。周伯秀出生于瓷都瓷器之家,有一手精湛的祖传技术,可惜人不学好专精邪道,用技术仿前朝官窑精品运用后当真品买,公安机关破案后清理不法资金达上亿,本应大肆宣传的辉煌战绩却因主犯高伯秀的逃逸而不了了知。事隔六年,高仿再度出世,以全所未有的精湛技艺高调偷袭清雍正瓷器市场,弄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首当其冲糟受灾难的就是各拍卖公司。
“李泰在哪里?”
“李总在办公室。”
既然这盘子在他面前现了真身,那他就有义务阻止这场灾难!用棉布把盘子包好,道:“这盘子我有用,先借用一下。”说罢直接向李泰办公室跑去,把保安队长跟鉴赏人员吓的脸色发白,立马让人寸步不离的跟着。若不是许楠玉跟着李泰见过各部门,这会子恐怕就被当作不法分子直接控制起来了!
到办公室门前直接冲进去,正跟拍卖师讨论细节的李泰抬头看他。“有事?”
把额头上的汗绩擦掉,点头。“对,很重要。”
转头对拍卖师作最近定论,表示小型会议结束,对方退去,跟来的保安也被李泰用眼神请出去。
把纹盘放桌上打开棉布,用清冷的声音道:“我怀疑这是,周仿。”
‘周仿’两字也不得不让李泰重视。“你确定?”
把‘确定’两字咽回肚子里,道:“李老曾经跟我说过周仿的相关特征,这个盘子我感觉很古怪。”
“几成把握?”
“…三成。”
李泰并不俱备鉴赏经验,对许楠玉的说法无法考证,‘周仿’的事迹他也被李老特意提醒过,六年前就骗过了许多一流传家,他请的鉴赏师肯定也鉴赏不出来。当机立断,李泰立马给李老打了电话。
“‘周仿’?让楠玉接。”
许楠玉接过电话,把前因后果都说了遍,更仔细把纹盘的相关特征诉说了个清楚。李泰则找相机拍下清晰相片,通过互联网发给李老。
互联网再神通也没真物那般触感,李老一时也没法确定是不是害人不浅的‘周仿’。沉吟一声问:“楠玉,你怎么会想到是周仿?”‘周仿’是高仿真物品,六年前就把国内一流传家害了个遍,个个打了眼,许楠玉虽天赋极高,但还没超过一流传家水平。
“直觉。”他总不能说他‘经历’过吧?那十年是他必须带进火葬场的终级秘密,谁都不能说,更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就有当白老鼠切片的命运!
‘直觉’?若是别人拿这理由来说事,李老绝对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还不解气,可此人是自己的徒弟。他赌石上的无往不利,证明了他‘直觉’的可怕性。“我北京有个朋友,你带着纹盘去找他。”
“好。”问了地址,他带纹盘去找那位老专家,李泰则留在会场布置‘纹盘可能是周仿’的相关后续处理手段。纹盘是真的自然好说,反之纹盘若真是假的,那他就必须严密控制这一消息,否则‘宏达’拍卖公司就会首当其冲受到‘周仿’这一灾难性的冲击!
带着纹盘受李老指示到一高档小区内,精致别墅林立,环境安静幽雅,一看就知是有钱有权才买的起的地方。安保已经接到通知,并派专人把他送到目地地。没空感受其他,直接按铃,铃晌不过两声就有人把他迎了进去。
客厅内一位头发白了大半的老者,已然安坐,正悠闲的泡着功夫茶。
许楠玉快步向前,微恭身道。“高老先生,打扰了。”
高老慈祥的看他,示意他坐下。
谢过,小心翼翼的诶半边椅子,挺直腰。高老递来茶,立马起身双手恭敬接过,并不立马饮而是安稳的放在面前。
“我泡茶的功夫没李老好,这茶叶也稍次一筹,不过都是晚辈们孝敬的,总归一片心意。你喝喝看感觉如何。”
轻声应‘是’,一手托一手捏,凑近观其汤色,再闻其香,后才分三口小抿。放下茶杯,轻笑。“小子有幸。”
高老抬眼。“说说看。”
“小子献丑。就先从‘色’说起,这汤色金黄,浓艳清澈,品种定是福建安溪的稀有品种;闻其‘香’,香而不浓、浓而不厚、厚而久远,定是产自高海拨山区。云雾多,日光漫射,紫外线强种种因素缺一不可,才能形成这么珍贵香醇的极品观音王;再品其味,能如此完美的保持茶味,没几十年制茶功夫也是制作不出来的。”
高老暗自点头,称谓:“看样子,你也是个爱茶的。”
“兴趣而已,比不得高老爱茶醉茶。”
高老哈哈一笑,再问:“那这泡茶功夫比之李老如何?”
忙虚让低头。“恕小子见识浅,品不出来。”
不怒反笑道:“你小子,跟李老年青时一样滑头!”再给他倒杯,笑道:“想当年想拜在李老门下的何止上千,却无投缘者,为此李老引以为憾。如今好了,还是让他瞧中了个。我不得不佩服李老呀,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可喜可贺。”电话中李老有说起许楠玉的事迹,两年前就能看出纪晓岚手抄本的特殊之处,再则前阵子听闻捡漏的赵子玉澄泥陶罐,加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忙起身,恭身。“高老谬赞了,小子当受不起。”
佯怒瞪他一眼,示意坐下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受敢当!我说你当得起就当得起。”
忙虚心应‘是’。
笑眯眯点头,给了个‘这才像样’的眼神,随即神情一顿。“把东西拿出来吧。”
“是。”小心把纹盘自包内拿出来,一边打开丝布一边给他介绍纹盘所得门路跟今日前因后果,‘直觉’两字也是直言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