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你确实无任何气息,所以大家都以为你去世,秀心对此有何解释?”
碧秀心不答反问:“斋主丝毫并不欢迎秀心重归。”
梵清惠淡漠的看向师妃暄和石青璇,说道:“妃暄,你先下去。”
师妃暄很担忧,她扫了碧秀心一眼,然后抱剑行礼:“是,师父。”碧秀心看着师妃暄向谷外行去,她柔声对青璇说道:“青璇也回屋子去吧。”
石青璇感觉这情形是如此相似,似乎十一年前的情景再现。于是石青璇看着梵清惠说道:“娘的事就是青璇的事,斋主尽管说便是。”
梵清惠看着一心护着母亲的青璇,心中颇为感慨。随即心中苦笑,如今的情形,她又如何能动秀心分毫?
青璇想了想,她站在碧秀心身后三步远。
“静斋收徒,哪怕是记名弟子都具有十分的考量,你为何收了他们两个?你可知道,因为寇仲是你的徒弟,他在短短的时间召集了一批手下,现在已经占据了原扬州各郡。”梵清惠不再顾及石青璇,问碧秀心道。
碧秀心早知寇仲是有本事有抱负之人,能够在短短时间抢到地盘并不奇怪,毕竟再过一年,他已经成长为与李世民半分天下的诸侯。
她淡淡道:“斋主莫不是担心了?”
梵清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说:“当年你入世历练,救治了不少人,你出资办的学堂更让一些人铭记在心。如今乱世,那些人在各处势力下都有了一定的前程能力,可是有些人却因此弃官逃去了南方。”
碧秀心不语,梵清惠继续道:“寇仲有意求娶宋缺之女宋玉致,此时已经进入宋家山城。”岭南和扬州连成一线,两方势力相吞,其余的势力都难以匹敌。
“斋主在意的是后面所说的话吧!”
梵清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她扬过拂尘,然后说:“昔日重重,盖因你我理念不同。贫尼害你做了十多年的活死人,你有怨也是应该!可是因为你我私人恩怨,秀心便用寇仲报复贫尼而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贫尼诚恳的向你请求住手,待天下平定后,贫尼在你面前自裁谢罪便是。”
碧秀心轻笑,她真的很会说,她也意识到寇仲的潜力了。
碧秀心缓缓说道:“我要你的命有何用?”
梵清惠盯着碧秀心,碧秀心淡淡的道:“我和妃暄的话,你没听到?”
梵清惠说:“贫尼和你曾相处了十多年,对你的行事也看透几分,你和妃暄的话,又有几分真?”
碧秀心走到梵清惠的面前,终究相处了十几年,也不怪她能猜出一些。
她帮助寇仲和徐子陵,除了欣赏这两人的能力和意志,以及徐子陵和青璇的天命姻缘,或多或少,她有想抬出他们和李世民打擂台的意思。
“寇仲是长生诀的传人,和慈航静斋没有任何关系。”碧秀心说道。
梵清惠说:“秀心真要如此无情?”
碧秀心道:“斋主可知道,长生诀了救了秀心的命?”
梵清惠吃惊之极。
长生诀,她竟然身负长生诀。
梵清惠镇定下来:“这天下终究是士族的天下,寇仲草莽之身,是得不到天下承认的。”
碧秀心笑说:“斋主,这天下是士族多还是庶族多?”
梵清惠淡淡道:“庶族不知开化,难当大器。而且均是散兵穷卒,并不团结。士族加之以利诱,这些人凝聚之力变化冲散。这势必又是一场大乱。”
碧秀心摇头,说:“庶族建立的皇朝更知民间疾苦,而且,一个新的皇朝建立,这朝堂上下就会产生新的士族。昔日刘邦也是草莽出身,而出身贵族的项羽却自刎乌江,斋主可想过?”
梵清惠说:“两者之间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碧秀心淡淡道:“秦末贵族与庶民的区别更大,而且一开始都是□□民反,昔日的陈胜吴广与如今的瓦岗何其相似!斋主,秀心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何必如此激动。”
梵清惠平静下来,碧秀心又说:“李世民并未李渊的继承人,你支持他,莫非还想让他做出不孝不敬之举?这与静斋的教义似乎不符!”
梵清惠被碧秀心噎住,梵清惠淡淡的道:“得关中者得天下,从来统一天下的都是自北向南,何曾出现从南向北?李阀占据关中,寇仲占据南方,这已经失去了优势,必败之局何必让黎民百姓陷于战火之中。”
碧秀心道低下头,缓缓说:“这话是师姐当年劝说宋大哥之语,如今说与秀心听后,是否再次说与宋大哥?”
梵清惠说:“这是事实。”
碧秀心看向远方,说:“斋主,你以为杨广修建了大运河是寻欢作乐的?”
梵清惠道:“就算南人借助运河攻入北方,但是南人比不得北人身强,而且骑兵也远逊于北人,在战场上的胜算不多。”
碧秀心轻声道:“北地少粮,人多粥少,这些年来,财富也比南地缩减了不少。甚至,为何爆发民乱斋主不清楚?”
“杨广暴虐,劳民伤财。”
碧秀心道:“何必不承认?北地干旱,百姓饿死甚多,他们为了抢夺官粮活命,不得不反!”
梵清惠沉默了。这些李唐军队,有很多是从南地买来。
南地统一,若是切断粮食供给,这北地就悬了。
没有粮食,军队如何打仗。
没有粮食,百姓又会造反。
碧秀心道:“自东晋以来,南地人口飞速增长,如今南地人口已达千万。而且南人比起北地诸侯乱战,凝聚力要强的多。北边有突厥,有高丽,北地的主事人自然也要派兵布防,否则再现五胡乱华之事,必然成为历史的罪人,而静斋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李世民曾经江山出现危机之时,曾想引突厥入关,碧秀心自然要预防,她不指望这番话阻止李世民的决定,但是也希望给梵清惠提个醒。
“看来秀心准备和贫尼较劲了。”
碧秀心道:“我与妃暄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自去做。但是若是你真的让我为难了,我的心因为不死印法也许会做出激烈的事情。到时,斋主后悔也来不及了。”
梵清惠突然咳出血。
碧秀心慢慢的转过身去,说:“斋主请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梵清惠抹去嘴边的鲜红。
“师父还是疼爱你的。”
碧秀心淡淡道:“我知道,如若不是如此,你还能和我说话?”
梵清惠突然笑了,她道:“看来,我要感谢师父。”
碧秀心冷硬的道:“送客!”
梵清惠有咳出血,但是她却转过身,踉跄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