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走后,碧秀心笑了笑。石之轩的心性坚定,从这些天得到的消息来看,他做事也从来不留余地,当年的她竟然会奢望他救她。
两只手指轻轻捻住碧箫,碧箫在手间转了两圈,心思落定。
天亮,既然行踪已经完全暴露,这伪装也没必要。一身简单素服,发髻轻拢,余丝垂于身后。
“姑娘,裴府老爷求见。”
碧秀心说:“让他进来。”
话落,脚步声响起。
裴诚,裴府的老爷,也是裴矩的父亲。裴家在碧秀心家族毁灭时,裴家就向官府买下了这座宅子。这次石之轩要裴家公子裴矩的身份,估计他现在才发现自家儿子是人假扮的,这次他也是没办法了。
裴诚一进门,饶是他年过五十,也不由的失了神。
“裴老爷!”碧秀心温和的叫道。
裴诚回过神,连忙弯腰拜下:“还请仙子救我少爷。”
碧秀心说:“秀心早已安排下去,只要石之轩没有真的杀了他,裴公子定然不会有事。更何况这事实因秀心而起,秀心一定竭尽全力找回裴公子。”
裴诚松了一口气,不知是碧秀心的保证,还是碧秀心身后的势力,还是碧秀心略带安抚的话语,裴诚现在的心情稍晴。
又说了一会儿话,裴诚离开了。
碧秀心便去了静斋暗藏的民间宅子。
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终于有消息传来,裴矩被关在建康。建康,这个地方可真是鱼龙混杂的。
南陈已灭,虽然隋朝一统,但是南北分治已久,南北经济、政治、文化都有很大的差距,因为北方人口密集,南方富饶。杨坚便大量让人南迁,这导致南方土著与南迁百姓矛盾重重,尤其是南边的士族门阀,他们都有各自的散兵游勇卫队,甚至有些地方武装几万潜伏于各地,就是身为扬州总管,掌管江南的晋王杨广,面对这种复杂的局势也只能采取怀柔的策略,甚至还一度写信求见静斋和禅院,想以江南士族多信仰佛教、尊敬静斋和禅院的特点来教化南人。
静斋和禅院也派一些高僧出山,历经八年,终于取得一些成效,虽然打击不了士族的实力,但是他们终究心服于隋室。碧秀心心中很清楚,只是心服,这为将来杨广三征高丽、开通运河留下莫大的后患。
师门与杨广的关系微妙,这次配合杨广也是因为是双方有利,并不足以让静斋尽心帮忙,只因杨广不是一个善于纳谏、虚怀若谷之人。
建康身为前陈帝都,这势力绝对不少,其中有多少股是魔门的势力,碧秀心也听说不少,这个地方,本来魔门势力绝对不比静斋弱。后来因为张丽华这个阴癸派弟子,哪怕她死了,但是掌握陈国内政几年,她培养多少的一些隐藏的势力,静斋是没办法探查清楚,所以现在,魔门的根基无疑深厚的多。
石之轩实在会选地方。
碧秀心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准备去建康。
斋内来信,许她一切自专。
马车缓缓开动,碧秀心思忖着石之轩的下一步。还有祝玉妍突然而来的提醒,难道只是特意给她平添心障?
在静斋修炼十年,若是还因为这一点,她就畏手畏脚,师父也不会让她下山。
突然马车停了。
碧秀心掀开车帘,看见眼前熟悉的人,不觉一笑。
“岳大侠。”
岳山上前一步,很迅速的落到碧秀心前面。
“碧仙子是要去建康?”
碧秀心点点头。
岳山说:“过些时候再去吧!”
碧秀心说:“岳大侠知道一些内情?”
岳山说:“魔门八大高手全部聚首建康。”
碧秀心一惊,为什么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岳山说:“碧仙子!”
碧秀心说:“岳大侠是否也要去建康?”
岳山沉声说:“自然要去,席应杀我妻儿,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碧秀心也听说过。
岳山早年成名,打败天君席应,席应趁着岳山不在家,杀了他全家,这么多年,岳山一直想为妻儿报仇。现在想想,他遇上祝玉妍,轻易被祝玉妍近身,估计也是打着借祝玉妍的手将天君席应找出来,谁叫席应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只是没想到,祝玉妍还真是走到他心中去了。
“既然如此,秀心也不得不去。”
岳山一惊。
碧秀心说:“这魔门八大高手聚齐是为了对付秀心,这说什么也不能相信的。所以,建康城必定出现一些事情,秀心就算不为了石之轩和裴矩,师门也会派秀心前去探探消息。”
岳山沉默,若不是明月失了口,他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现在提前赶来报以前的恩情,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这时,一道脚步声从山旁小路传出,碧秀心看向岳山。
岳山叹道:“是明月,她要去建康表演。”碧秀心有些尴尬,明月不待见慈航静斋,她和师父都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秀心先走一步!”
岳山点了点头:“碧仙子保重。”
碧秀心驱动马车,马儿嘶叫一声,才跑了两步,就听到一清亮的声音叫道:“且慢!”
碧秀心一怔,明月竟然会叫住她。
一身青绿色的罗裙,身段婀娜,秀丽与妩媚的美人脸令人心中一跳,仪态万千的举止,勾魂摄魄的水眸,一个十分吸引人的女人。
“碧秀心?”她问道。
碧秀心轻轻点头:“明月姑娘。”
明月柔和的看向岳山,说:“早知义父得知你的消息就会来寻你。”
碧秀心瞬间了然,原来这消息是她说给岳山的,答谢道:“多谢明月姑娘提醒。”
明月说:“不用谢我,我也用不着你们慈航静斋的谢意。”
碧秀心早从师门得知明月的脾气,更何况她还给了她一个消息,她并不生恼。
“明月姑娘为何叫住秀心?”
明月瞥了碧秀心一眼,说:“裴矩在锦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