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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49

    能与谭家结亲是修来的福气, 女儿德行如果有损, 愧对谭家器重, 往后几日, 肖氏不再外出赴宴相看人家,而是安心在家教柳婉儿礼仪,柳婉儿察觉内里有事儿,含蓄地问过两回, 肖氏都三缄其口不肯多说,只是那眼里的喜悦逃不过柳婉儿,连柳陇他们也觉得家里有好事发生,愈发循规蹈矩, 生怕不小心坏了肖氏的大事。

    柳家极为低调,谭家那边却是有些张扬, 倒不是四处告知谭柳两家即将结亲的事儿, 而是谭振兴想方设法的打听柳家姑娘情况, 于他而言, 品行是其次, 会生养是大事,柳璨有两子两女, 勉强算会生, 比他母亲来说就差了点, 同样四个孩子,小秦氏生了三个儿子而肖氏只有两个儿子...好在,肖氏也就比小秦氏差点, 和其他夫人比起来还是强得多的。

    认真比较过后,谭振兴很是赞成这门亲事,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费尽心思都没打听到合适的人选,谭盛礼轻轻松松就把问题解决了,问题对方还是个品行好的!!

    接下来,只等谭振业进京,几兄弟齐齐整整的去柳家提亲了。

    六月的京城已经很炎热了,太久没见着谭振业,当那张熟悉硬朗的五官出现在自己面前,谭振兴眼泪喷薄而出,顾不得和护送谭振业来京的商人打招呼,扑过去紧紧将谭振业拥在怀里,哽咽地说,“三弟,你受苦了啊,呜呜呜。”

    谭振业:“......”

    “哭什么?”谭振业不动声色地推开谭振兴,声音低沉,和记忆里的不太像,谭振兴哭得愈发厉害,再次抱住谭振业胳膊,“呜呜呜,三弟啊,你在绵州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身量长高了些,但皮肤黑了许多,哪怕穿着身月白色的长衫,气质却说不出的冷淡,谭振兴记得谭振业不是这样的啊,他温润儒雅的弟弟啊,怎么变得像...谭振兴声泪俱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着徐冬山学打铁了啊。”

    在家读书是不会变黑的。

    谭振业:“......”

    谭振学和谭生隐站在旁边,对谭振兴痛哭流涕的模样不忍直视,索性走向马车旁站着的男子,拱手道谢,男子受宠若惊,悄悄瞥了眼被亲哥缠着的谭振业,语气极为恭顺小心,“振学公子客气了,小的...”惊觉措辞不妥,他顿了顿,嘴角僵硬道,“在下此次来京办事,载小公子乃顺路,没什么好感谢的。”

    话完,又偷偷瞅了眼谭振业,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谭振业骤然望了过来,男子弯腰,讪讪地对谭振学说,“振学公子,在下来京还有事情处理...”

    谭振学会意,再次拱手,男子诚惶诚恐地赶着马车离去。

    城门外送别相逢的人许多,感情像谭振兴这般浓郁的却是少见,不顾谭振业皱起的眉头,谭振兴哭了许久,眼泪汗水像雨水浸湿了谭振业胸前的衣衫,谭振业深吸口气,一字一字顿道,“大哥。”

    弟弟还是那个弟弟,声音却有点冷,冷得谭振兴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抬袖子抹泪,“呜呜呜,三弟,你怎么突然冷冰冰的啊...”

    谭振业:“......”

    以为谭振兴中了榜眼会稳重些,殊不知想岔了,谭振业拍了拍皱巴巴的衣襟,掏出手帕递给谭振兴,颇为无奈,“久别重逢,大哥哭什么?”

    “呜呜呜,三弟,你是不是很久没照镜子了,你真得好好瞧瞧,都黑成什么样了啊。”幸亏父母给了副好皮囊,否则连媳妇都找不着,京里人挑女婿的眼光可高了,这么多天过去,也就谭振学的亲事有了眉目,谭生隐的亲事连八字还没一撇呢。

    谭振兴愁啊。

    “黑点就黑点吧。”谭振业轻描淡写地回了句,看向两步外站着的谭振学和谭生隐,两人穿着旧衫,温润如玉,没什么变化,“二哥...”

    谭振学莫名有点紧张,但兄弟重逢,欣喜是掩饰不住的,他说,“父亲去了国子监,咱们回去再说吧。”

    谭振业点头,几人帮着把行李搬上马车,谭生隐赶马车,他们三兄弟坐在车里闲聊,谭振兴哭哭啼啼的不见停,谭振业揉着太阳穴缓解疲惫,“大哥已是榜眼,大庭广众哭得像个泪人就不怕天下读书人耻笑吗?”

    “我是心疼你。”谭振兴哭得眼圈泛肿,揉着眼说,“早知这样,就不该留你在绵州的,瞧瞧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老生常谈,谭振业岔开话题,说起谭佩玉和外甥的事儿,谭振兴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不断地问谭振业问题,“小妹画了我的画像送回绵州,长姐有没有教他认人啊,我是大舅啊,他认不认得我啊...”

    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鸟儿,谭振学叹气,想劝他安静点,让谭振业休息休息,偏偏谭振兴很能说,从城门到喜乐街,他就没安静过半刻。

    等聊到谭振学的亲事,更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谭振学听不下去,索性撩起帘子坐去外边,宁肯陪谭生隐晒太阳吹风也好过听谭振兴念叨延续香火的‘大事’。

    车里,谭振兴将柳家的情况仔仔细细说给谭振业听,言语间难掩赞赏,谭振业靠着车壁,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开口,“扛麻袋累吗?”

    谭振兴愣了下,随即笑着摇头,“不累,比砍柴轻松得多。”

    语声落下,就看谭振业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没错,是银票,杨府少爷曾经给过他这玩意,他没要,谭振兴眨了眨眼,顿时心生戒备,不自主地往前边挪去,“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是兄弟,以前血淋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摊上谭振业就没好事,多出这么多银票,被父亲知道...

    谭振兴不敢往下想,撩起车帘就要和谭振学换位置,怕了,实在是怕了,焦急地说,“二弟,你和三弟叙叙旧,我来赶车吧。”

    那惊慌的语气惊得谭振学回眸,“怎么了?”

    谭振兴张了张嘴,像被人点了哑穴发不出声来,但听身后谭振业道,“大哥怕什么,这是大哥应得的。”

    这话听得愈发毛骨悚然,谭振兴脸上血色全无,“三弟,我的亲三弟哟。”能不能不要害你大哥啊。

    无论如何谭振兴都不愿和谭振业独处,硬是将谭振学拉进马车,让谭振学坐中间,自己像个小媳妇扒着谭振学手臂,偷偷拿眼神看谭振业。

    见到银票,谭振学蹙了下眉,不像谭振兴流露出的恐惧,他接过手数了数,问谭振业,“怎么来的?”

    “大哥写的文章卖的。”

    “放..”你娘的狗屁,谭振兴想骂人,他的文章在平安书铺卖,价格低廉,怎么可能卖到这么多钱,他梗着脖子道,“你别害怕挨打就嫁祸给我,父亲不是好糊弄的,我...我的文章卖不了几个钱。”

    这个三弟,心眼贼坏了,亏得自己看他变黑落了那么多泪,真真是白流了啊,他摇晃谭振学胳膊,“二弟,你得为我作证,这钱我是半点不知情的啊。”

    谭振业挑眉,“我何时骗过大哥,这钱的确是你的。”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谭振兴不忿,“我都记着呢。”

    要不是亲兄弟,他早撕破脸了。看向那几张银票,他生气地哼了哼,“父亲回来你自己去书房领罚吧。”

    “这钱确实是大哥挣的。”谭振业摊开手里的银票,不疾不徐地说,“大哥和江老举人争锋相对的文章卖得非常好,尽管钱不多,但我会为大哥谋划啊,拿着那些钱先是租了个铺子,转手高价租给别人...捯饬几次就买了个铺子,来京前...”

    谭振兴听得肝胆欲裂,买卖,谭振业又去做买卖,还打着他的旗号大张旗鼓做买卖,他...谭振兴暴跳,不害死他不心甘是不是啊。

    “三弟,大哥有哪儿得罪的地方给你赔罪行不行,你就放过大哥吧。”木棍打在肉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谭振兴又快哭了,谭振业把银票塞到他手里,语气柔和不少,“莫怕,凡事有我陪着你呢。”

    谭振兴缩了下脖子,更怕了。

    因着谭家小公子要来,卢老头早早就在门口候着,卢状也在,他没见过谭家小公子,不过从谭振兴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谭振兴似乎有点怕他,不由得对他特别好奇,若是可以,讨好他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怕谭振兴再打他了?

    抱着这个心思,卢状决定好好攀上谭振业这座靠山...

    马车还未停下,远远的就听着有道男声响起,“学生拜见老师,恭迎小公子。”

    声音高亢,谭振业饶有兴致的望了眼,“大哥的学生?”

    谭振兴嗤鼻,“不是他还有谁啊,不好好钻研学问,旁门左道的心思倒是多得很。”相处这么些时日,谭振兴还不了解卢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别管他,抽空揍他几棍子就好了。”

    之前爱往谭佩珠跟前凑,揍他两回后就收敛了,人哪,不打他几下根本不会长记性,谭振兴没把卢状放在眼里,倒是手里的银票才是个烫手山芋,他问谭振业,“父亲知晓后真的不会揍我?”

    谭振业说把事情推到徐冬山头上,徐冬山是商人,有门路挣钱无可厚非,只是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谭振兴直言,“不挨打就算了,挨打的话我会把你也拉下水的哦。”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哥不是口口声声心疼我在绵州吃了苦吗,舟车劳顿还挨打,伤着了怎么办?还是说大哥那番话不过嘴上说说

    谭振兴:“......”果然还是有诈啊!!

    “二弟,你怎么说?”同样是哥哥,没理由就他兜着吧?

    谭振学蹙眉,“说是卖我写的文章得来的钱?”

    谭振兴想想,“骗鬼呢,你的文章哪儿卖得了这么多钱,罢了罢了,就按三弟说的来吧。”

    谭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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