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博宇这边, 虽然身体算是被重伤了,但是因为理清了思绪的缘故, 倒也不算太凄惨。
骆元白坐在他的对面,正在输入灵力帮助自己的徒弟梳理受损的经脉。
秋博宇在繁兽秘境里休养了几天, 才勉强从里边出来。一出来,他就看到了等在那儿的清元道尊骆元白。
其实骆元白也是有些无奈。他本来还在东域游历,结果突然感觉到自己留在徒儿身上的神念被激发了。
那意味着徒儿出了危险。
神念告知了本体秋博宇的所在,骆元白立时通过中州来到了南域,守在繁兽秘境的入口处——他并没有察觉到那细微的入口。
秋博宇一出来,立时被骆元白带过去,左看看右看看, 发现自己徒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后, 骆元白不由得有些恼怒,“这是谁动的手?!”
他清元的徒弟也敢动,怕不是胆儿太肥了!
“你不是跟着那天枢小友么,天枢小友呢?”
看他平时对自家徒弟维护的模样, 不该让自己的徒儿受这么严重的伤啊!
秋博宇看着这带着怒气的老人, 平静道,“真君。”
“……嗯?”
“就是真君动的手。”
这话一出,骆元白的怒气顿时消失无踪。他沉默了一阵,再审视了一番自己徒弟身上的伤势,“他留情了没有?”
“我觉得是留手了,至少我是待在安全的区域,还有给自己疗伤的能力。”秋博宇摊手, 示意自己目前状态还行,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太多,就算本身的自愈能力不错,也架不住量太大。
骆元白闻言,捋了捋胡子,而后道,“你这小子……肯定都是挑向着他的话说!”
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和无奈,骆元白赶紧带着自家徒弟找了个偏僻少人的地方,布下聚灵阵,喂下疗伤药,并亲身上阵以灵气修补他体内的创伤。
多管齐下,一齐发力,秋博宇身上的伤才算好得七七八八。为了防止留下暗伤,骆元白特地用灵力走了一遍秋博宇的灵脉,一点点把所有的伤都给去了才算完。
“你这是……怎么了?”
骆元白自从知道自家徒弟的心意后,总觉得他要碰壁,现在看来还碰得挺惨烈。毕竟那天枢哪里是容他人接近的人。虽然对自己的徒弟态度特殊,以至于当年他还怀疑两人有亲缘关系,但是这可不代表自己徒弟想追求他就能成功啊!
没看那《南萝珠》里边,那罗家大少与朱家大少的结局很悲惨吗!
“说来惭愧。”秋博宇无奈道,“事实上从金丹期开始,我就发现自己能在妖化状态下保持意识了。”
“哦?这可是好事啊。”骆元白立时道。
“然而因为一些小心思,我瞒着真君。”
“……”
“之后因为一些意外,我装作昏迷,让真君担心我并想办法给我疗伤。”
“……”
“最后,这两件事连着我喜欢真君这件事,一起暴露了。”
骆元白看着自己的徒弟,意味深长道,“那天枢没把你直接碾死,你说不定有点机会。”
秋博宇知道对方眼神的意思。
不就是“这人咋就那么能作呢?”。
事实上回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挺作的。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又是能让真君发现感情的好机会。
只可惜,因为不明原因暴露了。如果有数据记录下来的话,来日他还是查查这里的数据搞清真相比较好。
骆元白那句话的调侃意味比较大。毕竟众所周知天枢一向独来独往,自家徒弟能跟着他到处行动实属难得。结果到头来,自己徒弟还瞒着天枢各种事情,而且还让天枢发现了。
光是被打成这种程度,以天枢的性格来说,还真的算留手了。
“你要不……去无华谷避避难?”
骆元白诚恳道。
天枢行踪不定,出现在哪里都是正常的,这要是碰上自己的徒弟,说不定又是一顿毒打。而且这下他还不敢随便留神念了。以他的神念,就算不能直接干掉天枢,也能让天枢重伤。
甚至他下意识认为,这四周都没有天枢的踪影,说不定就是他被自己的神念逼退了。
但是看自己徒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如果天枢出事了,他绝对不会是这么一个表情。
“师尊多虑了。”秋博宇道,“如您所说的那般,博宇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机会?
这次都被打到神念都被逼了出来,下次是打算怎么样哦!
“这次欺骗真君又暴露了的事情,博宇已经吸取了教训。”秋博宇道,“博宇打算先休整一番,然后上门跟真君……”
“讨打?”骆元白下意识到。
他只想得到这个。那天枢性子暴起来,可是比谁都可怕的。
“……道歉。”
“你觉得有用?”骆元白啧啧两声,似乎是有些无奈,“骗局暴露之后再去道歉,是最蹩脚也是最容易弄巧成拙的手段,因为你不知道对方还在不在气头上。”
“你呀,赶紧想想那天枢最喜欢什么东西,喜欢到可以放下很多事情的程度……啊,这个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天枢在中州的时候,最爱到各大势力的驻地去研究阵法。”
“真君喜欢稀奇复杂的阵法。”秋博宇道。
“这就对头了。”骆元白说完,斟酌了一下,最终叹道,“罢了罢了。”
他摆摆手,随后取出了一个卷轴。
秋博宇几乎是瞬间感觉到上边散发着的规则气息,以及同时散发着的熟悉感,疑惑道,“师尊,这是?”
“老夫早年也爱在中州四处游历,也算是小有奇遇。”骆元白看着那卷轴,缓缓道,“这卷轴里似乎是阵法一类的事物,只可惜老夫愚钝,至今都理不出头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老夫本想来日拿这个和天枢做做交易,他应该是喜欢这种东西的。没想到现在就要拿出来了。”
说罢,他将卷轴拿给秋博宇,道,“你且拿着这个,待来日遇上天枢,他还有余怒的话,就当是老夫拿这个买徒儿的命了。”
……听到这话,秋博宇看着手里的卷轴,心情复杂。
在骆元白心中自己的成功率竟然是已经低到要留买命钱的程度了吗?
“师尊,你处理这种事情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
闻言,骆元白默默看了看远方的天色。
嗯,今天天气不错,阴沉沉的。
秋博宇收起了卷轴,同时道,“师尊,博宇想在跟真君道歉前,先处理好另一件事。”
“什么事?”
“博宇以前便说过,已经知道了自身血脉,想要来南域处理。”秋博宇道,“博宇想趁现在去寻深渊潜蛟的族群,而后完全激活自身的血脉。”
话虽如此,秋博宇其实也明白,按照深渊潜蛟的特性,自己体内的血脉已经纯化得差不多了。
只是,他需要去掌握的,不是半吊子的妖化状态,而是完全的妖兽状态。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骆元白道,“你不介意为师跟着吧?”
没等秋博宇回答,骆元白便补充道,“总觉得你现在再遇上天枢的话小命难保,有我在好歹能留你一条命。”
但他可不能保证秋博宇不会受到折腾。毕竟那天枢擅长的可是阵法。
“自是不会介意的。”秋博宇轻笑道。
“你小子也算明智。”骆元白道,“趁早掌握妖族血脉,以深渊潜蛟的名声,它们自身的防御力应该不低。”
秋博宇觉得,在知道自己得罪真君之后,自家师尊脑子里全是“徒弟遇上天枢=死”这样的等式了。
他承认自己这回是被揍得惨了些,但是再遇上真君的话……
好吧,确实不能保证不激发心口鳞。还是先去掌握剩余的外挂,给自己理清思绪,再将一切告诉他比较稳妥,不然说不定刚打了个照面就是连绵不断的攻击。
连环的欺骗带来的是信任的缺失,现在真君对他的信任值完全是落入了低谷的,他不能冒险。为今之计,就是激活自身血脉之力,以求取回更多的记忆,好将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必须是毫无保留。
“不过你竟然会暴露……”骆元白道,“怎么暴露的?我看你不是挺机灵的吗?”
“……一言难尽。”
“不过你到时候打算怎么找那天枢,他兴头上来了,去哪里都有可能。”
关于这点,秋博宇自然是有底气的。
他本身就对周祺然的所在有所感应,后边又通过道心誓以及双生灵器一类的手段加强感应。真君虽然取走了他的随身空间戒指,却并没有把甄君还给他。
所以对于他来说,要找到真君的所在并不难。而且……
“往出过大热闹的地方跑就对了。”
“……”骆元白回想了一下……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那天枢折腾的事情太过别具一格,但凡有个地方突然连发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基本就可以猜是不是他经过了。
不同于四域,中州那边对天枢的出现可是非常警惕的,已经到了察觉到天枢可能来了,有人会立即蹲守附近的拍卖场交易行,有人会收拾包袱连夜遁逃免得遭殃。
该怎么说呢,自己这徒儿,对天枢的特征和喜好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
怕是真被打死了,自己也不好给徒儿寻仇。因为这小子会恨不得诈尸告诉自己不用报仇,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