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祺然沉默着。
秋博宇推销着自己。
周祺妍观察着两人的互动。
这样的和谐维持不了多久, 很快，她眼睁睁看着秋博宇被自家哥哥提起后领, 直接给扔了出去。
“要是没这小子提醒，我都没发现他这么……”周祺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只下意识搓了搓手臂，看起来是起鸡皮疙瘩了，“麻烦。”
因为秋博宇表现得太过理所当然，加之周祺然已经对这家伙的接近有些麻木了，现在要不是秋博宇自己主动点出来，周祺然都意识不到他已经这般接近自己了。
实在是……
恶心？讨厌？好像不是这样的感觉，就是一种很微妙的, 很令人烦躁的微妙感, 就像是领地被人侵犯了那般，让人不爽。
秋博宇本意就是挑起周祺然对“建立联系”这件事的恶感，因此被丢出去什么的，也并不介意。
“哥, 哥, 你一直这样真的好吗？”周祺妍忍不住问道。
“什么是‘一直这样’？”周祺然瞥了她一眼，道。
“就是……秋哥对你好，然后你的态度就各种恶劣。”周祺妍道，“哥，你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子呢？”
周祺妍了解曾经的周祺然，所以她看得出来，周祺然如今的作态有几分言不由衷。明明不是讨厌却要说讨厌, 明明不是恶心却要说恶心，明明很欣赏却要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说起来……她哥都这样了，秋哥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哥哥，难不成是因为他是抖m？就喜欢别人对他态度糟糕？
不，不对……
周祺妍和秋博宇单独相处过十年，非常明白这人在自家哥哥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是两副面孔。秋哥本质上，是个信奉以牙还牙，睚眦必报的人物，从不会暗暗吃亏。
“故意不故意，你看得懂？”周祺然轻哼一声，“我还指望着那小子赶紧觉得寒心然后趁早滚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缠着人。这样很有趣吗？”
看吧，又言不由衷了。
说是期待秋哥离开，可是哥哥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样。他就像是消极的预言家，擅自判断了最糟糕的未来，便对其深信不疑并且朝着这最坏的结果来做准备。
周祺妍觉得，哥哥到了修真界后，真的改变了很多，性格也比以前复杂了很多。
但是，谁不是这么一路改变着过来的呢？换成当初的话，能想到如今她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杀人吗？
说到底，这个世界里，哥哥就是她最后的亲人——他们又将相依为命，但是哥哥不必像当初那样独自撑起大梁了。
不能帮忙，不能帮忙，不能帮忙。
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哥哥的决定。
周祺妍暗暗告诫着自己——不这样反复强调的话，她总觉得自己会忍不住给秋哥打call。虽然周祺然是她亲哥，但是以她目前看到的情况来说，能受得了哥哥这性格的，也只有主角，也就是秋哥了吧。
“那哥哥，真的有一天，秋哥决定离开了，你打算怎么办？”
周祺然顿了顿，随即答道，“回东域，搞事。”
一看就知道早就想过这种事。
“……”
她有些好奇，在她躲在西域的这些年，东域经历了什么——因为看哥哥的样子，他对东域还是挺满意的。
秋博宇被扔了出来，淡定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后，主动走向了宿成济的所在地。
至于被扔出来什么的，秋博宇表示接受良好。真君在情绪上头的时候，总爱做这些看似威胁，实际上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行动。捕捉他在那一瞬间的害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至少真君这样的表现，在他这儿是能够算入“害羞”范围的。
真君想要宿家的传家宝，那他便努力一番呗。这不是就有个现成的特别好的切入口吗？
主仆契约什么的拒绝，他不需要也不想要一个第三者掺入他和真君之间。如真君提醒的那般，主仆契约确实是个好用的工具，能保证日后拿走传家宝的时候不会被拒绝，但是，主仆契约带来的效果可是让秋博宇完全无法接受的。
他和真君彼此有联系，不就可以了？其他人拒绝拒绝，特别那个感觉是很像黑历史时候的自己的，拒绝！
真君刚刚还说过比较喜欢他的黑历史时期，这怎么让他没有危机感！
说到底……
秋博宇微微一笑。
想要让人听话，也不一定要用誓约这种强硬手段啊，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秋博宇总归是顺着原本的剧情那样，准备帮助宿成济了——想要传家宝，最起码要能去宿家。要去宿家，那就要帮助宿成济夺权，才有机会接近“传家宝”级别的事物。
神识与数据都反应那人被扔出去后就去了宿成济那里，周祺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系统。”
周祺然呼唤着系统。
【怎么了？】
“……没什么。”
周祺然本来是想问系统这傻球是什么时候，借助什么时机侵入他身边的。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吗？
到底是在哪里开始崩溃的呢？
但是酝酿了一会儿，他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莫名就不想问。
“小蠢货。”周祺然道，“放那傻球去走剧情，我们继续做实验。”
“啊？行。”周祺妍点头。
周祺然的想法没有出错，或者说他成功地钻了规则的空子。
周祺妍离开万石府之后有着明显的虚弱迹象，但只要让她吸收随身空间里边的气息，就能很快恢复精神，比什么上品灵石极品灵石都好用。因为温邑府充斥着的是灵脉心诞生之地的气息，相当于潜水之人的氧气瓶。
而且周祺妍是能够无视戒指认主自由出入的——毕竟这本质是为了辅助她而诞生的伴生物。
实验成果出来后，周祺然也松了口气。
失去地脉对于一个府来说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危机，单纯就是少了个管理员而已。虽然因为地脉本身的特质会有不小的影响——比如万石府的丰富资源显然就来源自灵脉心的特殊体质，灵脉心离开了，天材地宝诞生的效率就要大大降低了——但是反正不会突然就毁了就对了。
万石府可是西域第二的府，如果连处理这种危机的能力都没有，那那些人还是老老实实狗带吧，知不知道可持续发展啊，资源是能随随便便挖光的吗？
简而言之，带走万石府的天材地宝催生机，周祺然不仅一点内疚的情绪都没有，反而心里美滋滋。
实验结束，兄妹两个在海边漫步着。
“以后怕高了就躲进来，哥哥带你走。”周祺然指了指那随身空间，道，“不管怎么样，谁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说。也不要随便暴露你的特殊性。不过你也不用活得那么谨慎，暴露了也不用有心理压力。哥哥会帮你处理好的。”
本来他是打算把戒指给妹妹的，但是想到她恐高的毛病，就果断留着了。
傻球的思路确实不错，找个容器把她抱起来就行了。那这个她能随时出入的随身空间，不就是最好的“容器”？
虽然平时也一口一个“小蠢货”，嘲讽的时候也不会留情，但是对于周祺妍这个妹妹，周祺然是真真切切地重视。眼下确定能将妹妹带走，让她不被绑在万石府和温邑府上，周祺然忍不住就多交代了一些事情。
包括他与秋博宇之前刻意没有提起的其他域。
“西域这边魔修多，风气也乱。东域那边的话，还算是比较克制一点的，因为怕天谴。南域基本都是妖修，想看猫耳兔耳之类的兽人就去那里。你以前不是说想养宠物吗？也可以到那里找找有没有喜欢的，哥哥去给你抓。”
“哥哥不会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
“但是你可以给黑名单，哥帮你去追杀那些人。比如被人坑惨了打死了，记得提醒一下我凶手是谁，不然找起来麻烦还容易误伤。”
听到后边，周祺妍忍不住笑了，“哪有现在就咒人被人打死的。”
“不然你以为你多强？”周祺然戳了戳她的脑袋，道，“不未雨绸缪怎么行？”
兄妹之间的闲聊结束后，周祺妍道：“哥，那现在我们回去？”
为了实验周祺妍能不能脱离诞生之地活动，他们此时正处于两个府的边界范围。
前面的海面是万石府的范围，后面的陆地，是丘天府的范围。
周祺然看着海平面，就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个存在那般，轻哼一声。“别管那走剧情的傻球。”
说罢，带着妹妹朝着丘天府的方向走去。
不过出发前，他主动交代了系统。
“那傻球出什么意外记得提醒一下，免得这世界突然毁灭。”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力些，他补充道，“好不容易和我老妹有个安稳待着的地方，世界毁灭什么的拒绝。”
万石府，某小院内。
“以真君的性格，这趟走了也许就不会回来了。”秋博宇幽幽地道。
毕竟他刚刚刺激过他。
宿成济看着面前的修士。明明修为并没有多大的差距，但是看着秋博宇面容的时候，总让他……有些瑟瑟发抖。
他，是不是，出了狼窝入了虎穴？
“和万石毗邻的就是丘天，不然你也不会逃到这里来。”秋博宇喃喃念叨着，“所以真君会在丘天等着……”
接下来就是他独自行动的时候了。
也好，全程都让真君看着，要是让真君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觉得自己是那种奸诈小人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