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 周祺然懒懒散散地处理收尾。这一部分的活不复杂,但繁琐, 他积极性不高。反正聂玉成也不催,他就消极怠工。从开始升级阵法到现在, 林林总总用掉的时间加起来也快过了半个月,当然,这点儿日子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长。
秋博宇也如周祺然猜想的那般,在气息浮动了一段时间后,跃上了炼气十一层。这修为,和原文的同一时间线相比,已经是大大超出了。
但是满打满算这小子修仙五年, 现在的修为和他的资质一比, 就显得一般了。但思及他初期直接跳到了炼气八层,这结果恐怕是骆元白担心他根基不稳,刻意压了他修炼进度。想想也是,一个浑身肥肉和一个浑身肌肉的人, 哪怕体重一样, 能比么?
不知道是不是周祺然的错觉,虽然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时日一久,自己每次出来中场休息一下,那傻球就不知从何处摸了过来。凑过来也就算了,这小子还硬是要窝在他旁边,要么随便找点话题聊, 要么根本不说话看着他。虽然他有做出保持距离的行动,但是周祺然总是觉得怪怪的。
自己每次出来休息的时候,不管是白天黑夜,这小子都能摸过来。虽然修仙之后体质提升,不睡也没什么,但那也仅限金丹及以上的修士,炼气期还不乖乖睡觉休息,那就是在作死。
秋博宇的蹲点直接导致了周祺然不太想出去,间接算是提高了升级阵法的进度,周祺然都快怀疑是不是聂玉成给了傻球什么好处,让那家伙变相来催自己了。
在警戒心反应延迟地上线后,周祺然霎时间警醒,直接跟系统问道。
“系统,这几天傻球是怎么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出去的?”
【根据数据……嗯?】
系统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遇见什么不解的事情,周祺然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数据又出问题了?”
【不是,是小球的数据解读难度又高了。】
系统说道。
【根据数据,小球和聂玉成商量好后,交代守卫看到你出来就去通知他。然后得到你的消息后就过来。其余时间待在客房修炼。】
“可是我有时候出去,那些守卫压根就不知道吧?”周祺然皱眉。“那小子什么时候都能摸过来。”
【根据数据,小球有掐算你出去休息的频率的举动。】
“……哈?”
【根据数据,小球有掐算你出去休息的频率的举动。】
“……你说那小子?掐算我出去的频率?”周祺然霎时间内心警铃大作,这种被他人观察和揣测的感觉并不好,如芒在背。
【是的。根据数据,他每到你经常出去的时间段,便会在附近晃几圈。而只要你有出去,基本能被发现。】
“……”周祺然黑了脸,“他怎么算出我出去的频率的?”
【数据混乱,无法查询。但根据我的观察,你出去的频率确实比较稳定。】
“……”周祺然还沉浸在自己竟然被人推算行动规律之中,霎时有点接受不了,道,“你说。”
【你每处理两到三天的时候,便会觉得无趣而厌烦,选择出去透透气,休息一下。而你觉得厌烦的白天时间段和晚上时间段其实相对来说是比较固定的。】
“所以那小子看时间到了就过来晃两圈?”
【数据混乱,无法查询,但是根据数据里显示的他的行动轨迹,在不是你出去时间段的时候,他也会过来看一看,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出来。】
“……”
周祺然面上没有动作,但是狠敲了一下,直接把面前的石台子给砸裂了。少顷,他冷冷地看一眼台子。
不碍事。
他便不放在心上。
就当送给聂玉成他们的现实主义艺术品吧。
系统明显感觉到,周祺然的动作快了些,就像是睡醒了过来那般,又像是赶工,处理的效率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不爽,不爽,不爽。
周祺然以这几天最快的速度,将那升级阵法的守卫处理起来。
晚上,核心之外,秋博宇走了好几圈,都没在那几个地方发现出来休息的真君,心中有些不解,只觉得可能是真君的阵法升级有了变数,今天就没有出来休息了,指不定明天早上就能碰到了。带着失望的心情,他走了回去。
然后第二天,他便只得到周祺然火速离开的消息了。
秋博宇有些惊讶,忙问聂玉成,“你说的是真的?真君走了?”
“是啊。”聂玉成感叹道,“连谢礼都没说要什么,就走了,好像是有什么很急的事情,我想留他再住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
“急事的话……难道是云霄大比?”秋博宇皱眉,心中的失望越发强烈。
为什么……突然会走呢?
他本以为还能多相处一段时间,直到云霄大比。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样是妄想,但是心中总忍不住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不尽然,云霄大比现在应该还在准备中,离开赛还有一段日子,真君不是主办方,照理说到时候人过去了就行了。
虽然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甚至有一撮人还暗搓搓希望天枢真君出点意外没法前去。
实在是这货的搞事作风深入人心,云霄大比是很多修士展示自己的舞台,他们是真心希望这大会不要出事。
原本聂玉成也觉得天枢不出席的话,云霄大比也能少点风波。但是经秋博宇这一通谈心,他现在反而觉得,不墨守成规的天枢出席这样的比赛,反而是件好事。秋博宇这小子一看就天资不错,也感谢天枢的指导与教育,说不得天枢就能发现一些修士其他的闪光点。
“既然这样,大约是真君的责任心吧。”秋博宇见状,微叹口气说道。
若是原先的聂玉成,定要说他一声睁眼说瞎话,天枢此人的名气是“责任心”无缘的,但是现今的聂玉成反倒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天枢刚给他们的阵法升级过,连报酬都没拿,急匆匆就走了,想来是真的很急的事情吧?
“虽然真君身家丰厚,不在意些许身外之物,但是许诺好的报酬也不能就这么缺了吧?”秋博宇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提醒聂玉成不能把这件事忽略了。
聂玉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我等修士,不该做那种言而无信之人。真君虽然没有开口要求,但是我怀仁镇还是出得起这份报酬的。”
他待在怀仁镇之中,对父亲设下的阵法最为敏感,天枢做出的改动他虽然并不清楚,但是阵法的消耗降低,强度升高了这些他是感觉出来的。甚至切磋场也增设了分割阵法,战斗之时能够将切磋台与观众处隔开,有效防止有人出黑手打搅战局。其他还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小阵法。对于周祺然的符师水平,聂玉成是完全佩服的。正因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对丹师符师这类人都报以十二分的尊敬。
其实以周祺然的实力地位和符师造诣,来处理怀仁镇的阵法镇的是大材小用,聂玉成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对于周祺然原因不明的慷慨相助,他此时已经是实打实的佩服了。
“秋小子,如果你以后能遇上真君的话,告诉真君,我怀仁镇随时欢迎他的到来,也等着将报酬献给他。”聂玉成眸光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在我怀仁镇的地界,定不会让他人辱了真君。”
“这自然是好的。”秋博宇先是肯定了一下,接着眼神一变,“可是坊主,你想如何控制那些宵小之辈传播一些无聊的谣言?”
“自然是谁说了,就赶出怀仁镇的地界。”聂玉成作为剑修,想法一向简单些。可是他马上就看到对面的秋博宇摇摇头,似乎是十分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
“坊主,这个方法不是什么上策。”
“哦?”聂玉成有些不解,“如果有人说了真君的坏话,就把他赶走,这样一来,那些人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不是吗?”
“坊主你堵得住一部人的口,你堵得住所有人的口吗?”秋博宇面露忧愁状。“而且这样蛮横的做法,说不定会给人留下真君霸道欺人的印象,到时候那些人以说起来,真君的坏名声就又臭了一分。”
同时他在心中感叹了一番,这聂玉成果然本质还是个剑修,想法实在太过简单了。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他不是不打算用,只是现在还不到使用的时机。
等他以后有了极致的武力和极致的地位,再来命令他们住嘴也不迟。现下还是用些迂回的方法比较有效。
聂玉成看向秋博宇,那尚带青涩,还有一些未长开的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深沉,明明应该是个十几岁的炼气期少年,却给了他一种异样的违和感,仿佛眼前的人不应该顶着这番童稚之相。
下意识的,他开口问道,“秋小子,你年岁几何?”
“嗯?”秋博宇正待跟进说些可行的方法,被聂玉成这么一问,卡了一下,疑惑道,“现年十六,怎么了?”
“没有。”聂玉成一听,便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个十六的年轻小子,为什么会自己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坊主想要为真君的名声做出努力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秋博宇眨眨眼,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堵不如疏,坊主倒不如派些人,时不时去传些真君的好话,让大家知道真君并不是传闻中那样只会作弄人搅混水。”
“可那言论要如何说?”聂玉成确实没想到这一环,立时交给秋博宇来说。
而秋博宇也没吊他的胃口,补充道,“这不是有比较近的嘛?就比如那曲河镇方家姬家的事情,还有我偶然打听到的,曲河派仗势欺人,想要吞下兴华镇,掳走留客楼老板,那老板也被真君救了回来。再来还有真君升级怀仁镇的阵法,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值得称颂的好事?”
“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聂玉成略一思忖,“怀仁镇的阵法我是绝对能作证的,那另外那些事,我就不确定能否让人相信了。”
“这便不必担心。”秋博宇道。姬志方凝凝有他之前的点(xi)醒(nao),肯定不会驳斥掉那些传言,而方凝凝那令自己不知为何有些不爽的好感,也是她肯定会站在真君这边的保证。至于自己偶然听到的曲河派的事情……那个留客楼应该就是之前真君带自己去吃的酒楼,以他当时对真君表现出来的恭敬感谢态度,就算这事是假的,他也会死咬是真的。
看吧,随便想想就能找出一些事给真君拉高名声,还说现在的名声不是抹黑的成果?
秋博宇的目标是,让东域不再全是抹黑真君的传言。他不该受到这番对待。
“总之,聂坊主您只需要派些人,在酒楼啊拍卖场之类的地方,故意大声谈论真君做的好事,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为佳,如果有人反驳传言,那只需要让人回‘我就是随便听些传言,也就随便拿来一说而已,较什么真’便行。”
聂玉成心领神会,默默点头。
“不过坊主你也要注意了,每次说的人不能一样,说的话也不能一模一样,太假,如果只在一小块范围活动的话,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
“我自有我的人手。”聂玉成道。
秋博宇一想,这怀仁镇,可有个不小的拍卖场,瞬间就懂了聂玉成的意思。
开拍卖会的,谁不会准备一些专门来叫价炒热气氛的人?抬高了价格就稳赚,如果抬过头了,那也没什么损失,最多那拍品放仓库一段时间,隔段时间再拿出来卖,换套介绍词便行。
“那便是好事。”秋博宇十分满意。
“不过,我有点奇怪。”
随着秋博宇越说越多,聂玉成感觉到的违和感便越来越重,最终,他忍不住问道。“这么听起来,秋小子你很有经验。那么你这些东西是从何处学来的?”
秋博宇提出的点,顾虑得太全面了,不像是临时补充的话,倒像是一套成熟的运转体系,才能将这么多细节顾及到。
“我……”秋博宇刚想说,突然愣住了。
是啊?从哪里学来的?
他顿时回顾了一下自己过去的学习轨迹。
没有。
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学到这些知识。
他刚刚完全就是听了聂玉成的话后,自己脑子里就出现了相关的要点,然后说了出来。
他突然有些懵了。
是啊,自己从哪里学来的?
就算是真君,也仅仅是开拓了的他的思路。而这番舆论控制的套路,不论是真君师尊,还是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人来教他!他翻阅的资料,也没有总结这方面知识的!
秋博宇一时之间有些发蒙。
这部分的知识,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