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年五月初二。
这天,京师的上空一直都是天朗气清。
圆圆的太阳挂在头顶,使人心中逾越,百姓们走出家门,互相问好,小贩们沿街叫卖,这真是难得的好日子。
自辽东而归的骑兵手持一份捷报,伴着“嘚嘚”的蹄声,掠过京师的沿街小巷,卷起一缕残风。
紫禁城,西暖阁。
这里是满眼的青葱木,暖炉香。
琳琅暖风伴着辽东的血雨腥风,吹入天启皇帝正待着的暖阁之中,拂过他的脸庞,为静谧的皇家庭院增添了几分肃穆。
朱由校卧坐在西暖阁御案之后,忽闻牌子跪在门外请旨,说是辽东有捷报传回。
侧头听了一阵,朱由校没有放下手中书卷,神色中也没起什么波澜,只是开口吩咐道:
“进来吧。”
牌子行了礼,得了魏忠贤的眼色,进入西暖阁后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已满一岁的皇长子朱慈燃。
未来,他还将是这个帝国的皇太子,乃至于皇帝。
朱慈燃趴在朱由校身侧的明黄色软垫上,小小的眼睛闪着大大的疑惑。
他一会儿看看正手不释卷的父亲,一会儿又瞧瞧恭身进来的太监。咦,奇怪,这人怎么好像很害怕父亲的样子。
“父、父皇。”
没等御前牌子道出捷报内容,朱慈燃就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虽然尚显稚嫩,但却令牌子浑身一凛。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长子会说话了,是陛下之福,也是大明之福!”牌子赶紧匍匐在地,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比朱由校这个当爹的还要高兴。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书,凝神看了一会儿朱慈燃,眼中少见的闪烁出些许动容,随即又归为平静,道:
“皇长子的事,尽快告诉皇后,叫她去拜见太妃,亲祭太庙,感谢大明的列祖列宗。”
牌子擦了几滴眼泪,道: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陛下,大明是双喜临门呐——!”
朱由校捡起书继续看,颔首笑问:
“这上面说了什么?”
牌子直起腰,清了清嗓儿,装腔作势地念起:
“辽东副总兵满桂奏大捷于京:建奴蓄谋已久,围我沈阳,臣率诸将校督战一昼夜,终击退建奴进攻,斩贼首近千,叩乞圣闻。”
朱由校听了一半,转过头去,淡淡说道:“这的确是场胜仗,可我军损伤也不比建奴要小,算不得什么喜事。”
“我大明将士的性命,难道还比不上蛮夷吗?”
牌子满腹委屈,愣了半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朱由校一脸的波澜不惊道:“满桂既是奏捷,也不要凉了军心,你且传朕口谕到辽东,给边关的将士们听。”
“卿等所奏之功,朕尽知晓。然福余战事未定,奴兵未退,诸位守土用命,皆为国家栋梁。朕心慰然,定不吝赏赐。”
说完,朱由校环视四下,对门外候着的魏忠贤道:
“你亲自去一趟兵部,就叫兵部官员再发一道详细的叙功名录到沈阳。还有,战死的将领,千总及以上,皆可入京师祠堂,英魂永传后世。”
“朕这个先到,兵部的后到。”
“每一颗建奴的首级,都要算得明明白白,军心可用,城才能守得住,熊廷弼在辽东撑的也很难。”
魏忠贤自然知道如何为天启皇帝分忧,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禀报的牌子有些尴尬,站在当场,酝酿少时,方才扭捏地道:“陛下,那这份捷报,是不是还要交给,当做捷报宣扬…?”
朱由校将视线从书中移开,笑问:
“边关既是奏捷,为何不当做捷报?”
后宫里,皇后张嫣得了谕旨,即沐浴更衣,前往慈宁宫拜见刘太妃,叫上裕妃童静儿及其余两名后妃,再去太监祭祖。
朱慈燃是大明的皇长子,今日叫了一声父皇,这在皇家之中,的确是件大事。
当然,有件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这大明朝的皇长子,只能是天启皇帝最为喜爱的朱慈燃。
裕妃童静儿所生皇二子朱慈烁,其实比朱慈燃要早出生几月,但一个是后妃所产,一个是中宫皇后所生。
这皇长子的名头到底给谁,后宫之中,也是心照不宣。
天启皇帝虽说对朱慈燃和朱慈烁都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