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和裴行俭互谦胜利者,谁也说服不了谁,段志玄这个判官也不好轻易定论。
二人拉拉扯扯片刻后,裴行俭急了,大喝道“魏王且听守约一言!”
他这一吼李泰愣了,见李泰点头,裴行俭这才道“殿下,今日射御两道之比,术之一道而言,守约的确胜过殿下。
可圣贤有云,术之大者,技近乎道。
殿下本能之勇近乎神勇,殿下尝言苦练几年未必能赶上我,可守约苦练一世,却必定赶不上殿下之神勇。
而庸主雄主之论,守约心悦诚服。
如此气度和见识,守约实不如也。
因此,这一场射御之比,殿下胜之分属应当。
非但如此,书数两道也勿须再比。
殿下大道已胜,术之小技,守约败又何妨,胜亦何益。
陛下,诸公,今日六艺之比,河东裴行俭败与魏王心服口服,请诸位共鉴之!”
裴行俭头头是道,皇帝默默点头,众臣亦对其刮目相看。
魏征叹道“今日魏王和裴守约互谦之举,必定名传史册成为千古佳话。”
李靖道“裴家小子你可想好了,你若认输,按照约定便是魏王之徒。
你自心甘,老夫可是不舍,如此良才美玉不能得而教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裴行俭面色坚毅道“能入魏王殿下门墙,守约与有荣焉。”
李靖一声叹息,眼神恋恋不舍地退到人后。
……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李泰这才拍着裴行俭肩头道“很好,你有这份担当和见识,我那一箭一刀总算没有白忙活。
你当真心甘情愿入我门墙?”
裴行俭抬起头直视李泰,淡淡道“守约还是那句话,天地鬼神共听之!”
“哈哈哈哈,好!
既是如此,改日你便来我府上行拜师大礼。
你是我李泰第一个徒儿,也是父皇的第一个徒孙。
我不会亏待与你,想必父皇也不会小气,父皇,你不得表示一番?”
李泰心情大好,敲起了便宜老爹竹杠。
老李对裴行俭也中意得不行,捋须笑道“臭小子,逮着机会就寻我便宜。
今日大家如此尽兴,朕自不会坏了大家兴致。
成,待裴小子上门拜师之时,朕自当准备一份大礼,定不让裴家那群老东西看笑话。”
这个年代拜师可是一件天大的事,裴行俭拜师,裴氏家族也不能置身事外。
择良日、投师帖、拜先师、上束脩……
礼教森严流程繁琐,该有的规矩一样不能少。
见老李点了头,李泰笑盈盈地看着长孙无忌。
“舅舅,守约入我门墙你便是长辈,你就忍心这么干看着?”
长孙无忌一脸肉痛道“臭小子把主意打老夫头上来了,这个德行也不随陛下,倒是跟观音婢一个模子刻出来。
罢了,实在受不得你这痞赖的性子。
舅舅也没啥好东西,这把飞霞便赠与你喜得爱徒,裴小子那里,你这个师傅便多操些心。”
众人倒吸凉气,飞霞的珍贵勿须赘述。
长孙无忌能将此弓赠予李泰,既是恭贺李泰,也是公然宣布关陇集团倒向李泰。
李世民听着这话,淡淡看了一眼长孙无忌,眼神之中看不出喜怒。
李泰却是大喜道“哈哈舅舅果然疼我,守约还不快谢过国舅爷赐我们师徒厚礼?”
裴行俭懵逼道“飞霞是国舅赐与殿下,与我……”
“笨死了,你想啊,外公乃一代传奇,弓马超群武艺精绝。
外公既然传下飞霞这等神器,舅舅必定还珍藏着外公留下的其他神兵。
你嘴甜一些,等你正式入我门墙,舅舅还忍心看你用那些破铜烂铁?”
裴行俭顿时福至心灵躬身道“谢过舅公赏!”
长孙无忌……
“这还没有正式列入魏王门墙,这副八爪章鱼的德性已然学了个九成九,裴小子你倒学得快。”
程咬金打趣裴行俭,李泰不乐意了“程公,咱们师徒入不得您法眼,泰与令嫒之事不如就免……”
“可不能免了礼节,陛下,你听听魏王这是人话不?
俺老程好歹是堂堂国公,他竟然想着不问礼便娶走小女,臣不干!”
是免谈啊魂淡!
李泰正要据理力争,李世民一个眼镖扫来,这货顿时理智得闭嘴。
他调转枪口,看着段志玄笑得无比真诚道“段公,今日你是我师徒的判官,您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成!到了那天老夫必定备一份薄利前往魏王府,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段志玄险些热泪盈眶,他卖一回老脸,总算为段家子孙与魏王求得一份因果。
如今魏王主动求礼,这份成果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哪怕明日驾鹤西归,他也能瞑目了。
李泰又看着萧瑀,笑道“萧公……”
“成成成,算我怕了,我自觉备礼成不?”
看,人家老同志觉悟就是高,李泰满意地又看向魏征“魏公……”
然后褚遂良……
李靖……
李勣……
……
在场大佬没有一个逃脱魔爪,无不让他大义凛然地一顿敲。
末了李泰心满意足对裴行俭道“守约,你看咱们大唐的前辈们风骨何其坦荡。
今后你不光要跟为师好好学习,也要时常与前辈们探讨请教。
不论是学业上还是生活上,有困难尽管开口,尤其是生活上。
你也晓得咱们魏王府口子多开销大,咳咳,若有不方便周济的时候,你可一定要与长辈们勤加往来。”
李世民……
众臣……
今日让你师徒吸骨敲髓已经大出血,若是让你师徒多往来几回,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众人唾骂一片,内侍忽然急冲冲禀道“陛下,宫外天水郡公和武安郡公求见。
太子与两位公爷一起,此刻都在宫外候着!”
丘行恭和薛万彻?
这两人咋和太子搅在了一起?
皇帝和众臣一头雾水,李泰也摸不着头脑。
李世民皱眉道“太子禁足东宫一年,这才几天就按捺不住,丘行恭和薛万彻又怎会与太子一道求见?”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因何求见?”李世民追问内侍。
“奴婢不知,不过薛公爷大醉酩酊,邱公爷袒露身子,大呼陛下不公、魏王祸国!”内侍将所见情形如实相报。
此话一出众人炸了锅,这两个作死的东西,今儿是吃错了药还是患了失心疯。
魏王以往虽然混账,可并未听闻与他二人有何过节。
说句寒掺话,这两人魏王不稀得招惹。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丘行恭和薛万彻这是逼朕的宫?
好啊,非常吵!
宣!!!
朕倒要看看他们所为哪般,还有承乾这个逆子,朕还没死呢就敢违抗禁足令,谁给他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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