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扔在大街上,这是不是不太妥当呢?”月影到书房找他说话。
云深带着石头回来后,晚饭没吃,扎进书房就不见人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科举呢。
月影从文氏那里回来,听石头这么一说,他说得有声有色,什么差点把马车都拆了。
她不放心,来书房试探性地问一问情况。
“有何不妥的?”云深毫不客气地回道,“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孩子脾气,这个臭毛病就不应惯着。
这么一说,月影猜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当下就识趣地不再劝。
反正他倔起来的时候,她也劝不住,不停地追问,或是一味地数落责备,弄不好不是惹他烦人,就是免不了一场争吵。
可转念一想,抛开朋友这一层,老郑还是他的大客户呢?
道理上讲,买卖不欺。生客卖的是礼貌,熟客卖的是热情。
这么个脾性,把人扔在大街上,是一时潇洒了。
可事后呢,把生意搅黄了,还不是他自己受罪?
“要不,我让石头去瞧一瞧?”月影再次试探,“再怎么说不是朋友,还是客户呢?”
云深听了,语气丝毫不变,“是好友就不会这么损人了。”
“那我明日邀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顺道谈一谈新茶。”
月影看他那副样子,想让他先低头道歉,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只有自己做个中间人,邀请人来家里。
要是在外边,他会直接拒绝出门,到家里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总不能躲到外边去了。
知妻莫若云深也!
听这样一说,云深完全领会她的意思,给自己台阶,若还是不识趣地顺着台阶下,把她惹火了,他可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的。
月影写了一封邀请函,本想让石头送去,想到这样不够正式,对方不卖这面子,那也是白忙活一场。
于是,她领着疏桐和石头出门,亲自上门送帖子。
郑老板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家都亲自上门来,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宴客邀请的,他不会推脱,当下就答应了。
文氏的小厨房,是俞宅里最好的一个。
刘妈妈做得一手好汤水,酸甜辣麻俱全。
文氏也是一个爱好厨艺的人,手艺也是不赖,尤其是小点心,做出来能满屋飘香。
这是月影有事没事总爱到文氏院子里的原因之一。
只要她去了,文氏就有兴致下厨房,给她做糕点,还每日不重样。
“娘,要是哪一天我们生意做不好了,你教我做糕点,咱们合伙开一家甜品店,一定能稳赚不赔。”月影打趣说。
“你这孩子,又胡说一些娘听不懂的话了。”
文氏嘴上说不好,可心里是高兴的,自己还不老,能提儿女分忧,那是一件幸事。
况且,她每次去,从不是白吃白喝,不仅陪着文氏说说笑笑,还主动到厨房里打下手。
云深忙于生意,灵君不粘人,又是住在老太太院里。
月影的到来,陪她说笑,听她说心里话,文氏觉得这才是过日子。
儿女平安康健,媳妇孝顺,要是多个小萝卜头,那她就无遗憾了。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不会说出口,自己曾因成亲多年未出,受尽苦楚,深懂得其中的心酸,更知儿女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这不,听到刘妈妈说,月影来请她明日去帮忙做顿家常便饭宴客。文氏二话不说,赶早起来,弄了几样小点心,让刘妈妈带过去。
月影安排午饭宴客,老太太听说了,得知是俞家的长期大客户,把珍藏多年的桂花酒也拿了一罐过来。
郑老板来得早一点,因到来的时候,他孤身一人前往,不走正门,偏走西苑的侧门,所以等在正门的云深许久未迎到人。
他随意逛一逛,因之前手上有拜帖,也有好些人到铺子帮忙,见过他,这并未影响他闲逛院子。
当他踏入一片茶花园时,看着各品种的茶花,觉得有意思,便走了过去。
这个茶园,是云深特意栽种的,他说与月影结缘于茶园,而他俩着实喜欢茶花,便把院子的梅兰竹菊换成了茶花。
院子中央,有一处雅致的亭子,专供赏花、弹琴、作画等闲暇活动的。月影对这些有兴趣,却一窍不通。
往往是灵君泡茶、文氏弹琴,她早起不跑步,就到这亭子打太极或是做瑜伽。
还记得,她第一次做高空瑜伽时,吓得文氏和灵君以为她想不开,要上吊。
郑老板此时,是被石桌子上的一套白瓷茶具吸引的。
远看,那一套茶具很像他画出模具图,到老祥家定制的那一套。
近看,他拿起一个杯子,在杯底看到浮雕刻印的一个甲骨文“云”字,他方可确认这是自己预定的那一套。
然而,老祥说那一套茶具杯卖了,难道买主是云深?
“郑老板?”
灵君牵着黑妹,迎面进来。
她在这院子遛狗,泡了一壶桂花绿茶在此,远远看到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你怎么在这呢?”她诧异地问。
“这套白瓷茶具是你定制的?”郑九第惊愕地问。
“是我在老祥家买的。”
灵君缓缓回答,因是在自己家里,没有之前的认生和紧张。
“你喜欢?”他追问。
“是的。看似很普通,使用过后,便不想用旁的茶具了。”灵君谦逊地回道。
郑老板又楞了一会,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这也太巧了。
当年,这一套茶具,是他给云隐量身定制的,作为订亲礼的一部分。
云隐爱喝茶,爱种茶,也泡得一手好茶水。
汪——汪——汪
黑妹跑到到灵君跟前,朝着他叫了几声,却被灵君交给身后的使女牵走了。
他微微皱眉,终于回神,没有轮回这一回事!
云隐怕狗,害怕的程度,远远听到狗叫声都怕!
那么,灵君是灵君,云隐是云隐,他不能再混淆了!
“灵君姑娘,我受到令兄的邀请,到令府上吃一餐家宴,怎知闲逛于此,竟迷了路。”郑老板打破僵局。
“你是我大哥的兄弟,更是他唯一的朋友。我理应喊你一声兄长,可不知你是否介意?”
灵君巧言问道,不知怎样的,她不想与他生分,哪怕喊一声兄长也好。
“我家中便有一位妹妹,算起来,比你年长六岁,可她却没你如此懂事,令人头疼的很。”
郑老板随意说,“我曾幻想着,有一个乖巧的妹妹,那便是圆了我一个心头念想。”
“郑大哥。”灵君喊了起来,“我虽有一个兄长,但多一位兄长,那也是极好的,你不介意吧?”
他一愣,这姑娘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矜持?
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俞家的人似乎都不简单。
先是性情孤僻,却有一副好生意头脑的云深;后是一个不拘一格,性情古怪的俞家大少夫人;现在,又来了一位看似娇弱,骑马、蹴鞠不在话下的灵君。
总之,他感觉,这一家子不简单!
不像平常的大户人家,拘泥于俗礼,他们在豁达之下,又懂得掌握分寸。
每一次,总能带给你意外的惊喜。
这让他对灵君顿时有了好奇心,心里有一个声音引导着,想要了解她是如何的一个人。
“若灵君妹妹不嫌弃,这一声兄长,我就认下了。”郑老板客气地回道。
灵君笑了,笑得很灿烂,很美。
“郑大哥,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未来得及正式地谢你。如今,有此机会,就让我借着兄嫂的家宴,好好地敬你一杯?”
灵君忽然想要多和他呆一会,想和他多说说话,哪怕是一顿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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